第6章(第4/4頁)

宿酈捧著朝服正要回是,聞言險些驚掉下巴:“大人今日不上朝?”

這可是自家主子入朝以來頭一回荒廢公事!

謝昶按了按太陽穴,他這個狀態還真不適合上朝,何況小姑娘的身份塵埃未定,今日並不是與梁王對簿公堂的最好時機。

“替我入宮,向陛下告個假。”

他這般說著,腳步未停,宿酈神色復雜地跟在後頭:“可您若不上朝,梁王必得借昨日之事大做文章,言官還不知如何罵您呢!”

謝昶唇角冷冷一勾:“他們若不罵,還拿什麽俸祿。”

“……”宿酈無話可說。

畢竟眼前這位兼任如今的吏部尚書,朝中官員任免和職責考校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罷了罷了,今日罵得越兇,來日姑娘身份大白之時,都察院那些人還不知如何打臉呢。

澄音堂。

崖香與銀簾一早就被綁了過來,聽說是那位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要見她們,兩人都嚇得渾身發涼。

昨日姑娘被梁王世子打得遍體鱗傷,竟是被當朝首輔給救了下來,她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可她們親眼看到春娘被用了刑,奄奄一息只剩半條命,已經被人帶走了。

姑娘身邊伺候的,就只剩下她們兩個……

寒意從膝下的冰冷地磚滲進骨縫裏,銀簾渾身都打起了擺子,愈發埋低了身。

昨日崖香拉著她向春娘求情去救姑娘,她甚至理都未理……

天還未大亮,廳堂內燭火幽暗。

耳邊漸漸傳來男人沉穩駭厲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在身上毫不留情的鞭笞。

謝昶負手走進來,在上首的檀木太師椅上坐定。

他不必說話,單單坐在這裏,也有種威冷酷烈的壓迫感,讓人寒毛直豎。

“喚你們過來,是關乎姑娘的一些事要問你們。”

良久,上首的貴人沉沉開了口,冷淡的聲線帶著秋日晨霧暈染出的冰涼沙啞。

銀簾嚇得渾身直憷,心電急轉間趕忙磕了幾個頭:“大人!奴婢是自幼照看姑娘長大的,雖是主仆,可情同姐妹!大人問什麽,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謝昶放下手裏的茶杯:“姑娘八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足足昏迷三月,可有此事?”

銀簾當即傻了眼,她哪裏知道姑娘八歲時的事情,她是後來被賣進的瓊園,那時候姑娘已經十歲了。

倒是一旁的崖香顫顫巍巍開了口:“確有此事……”

謝昶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如實說來。”

崖香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細細地道:“姑娘因習不來琴棋書畫,樣樣考核皆是墊底,還總想著逃跑,那日被教習姑姑打得昏死過去……夜裏發了燒,又著了涼,病情一直反反復復不見好,喂下去的湯湯水水全都吐了個幹凈,就這麽病了幾個月,直到開春才慢慢好起來,可姑娘卻因此……”

“因此什麽?”謝昶冷聲。

崖香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淚光濡濕了眼睫:“姑娘整個人燒糊塗了,從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以前她總想著回家,病這一場之後,姑娘就再也不鬧著要找哥哥……”

崖香的聲音越說越弱,最後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謝昶眸光似濃稠的墨,眼底壓抑著看不清的情緒,指尖的溫熱一點點冷卻,燈影裏泛著冷白的光。

作者有話說:

謝昶:她不記得我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