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入贅

湛宸看似不在乎,卻把桌上的折子全部弄亂了,又心浮氣躁地在水榭邊踱步,怨夫一樣抱怨:

“才和離半年就想著娶別人了,蕭令弈,你真夠狠心的。”

“做了皇帝了不起啊!做了皇帝就一定得有皇後嗎?”

他罵著罵著,聲音都悶啞了幾分。

影九覺得太子爺真可憐,他如今這樣口是心非,蕭令弈也不會知道,最後受折磨的只有太子自己。

湛宸倚在水榭的欄杆上,身影落寞。

影九走上前道:“殿下要是實在生氣,不如去東燁當面問問公子?”

湛宸:“他心裏沒有我,我去自取其辱?還是去喝他跟淮瑜的喜酒?”

“恕屬下多言,雖然兩次和離都是公子提的,但他心裏未必沒有殿下你啊。”

影九說:“當日宗牢起火時,公子以為殿下葬身火海,傷心之下竟嘔了一口血,昏厥時眼角還掛著淚…”

湛宸耳朵一支,猛地看向影九:“你說什麽?他曾為我傷心嘔血?!”

“千真萬確!”影九一驚,“怎麽,殿下竟不知道此事嗎!?”

湛宸驚喜之余又患得患失:“可他明明說…”

“當日殿下假死,公子雖沒有在人前痛哭,卻拖著病體不顧一切地要為殿下報仇。”

影九把一切都說了:“決定起兵時,公子曾親口對雲帥說,盟約已毀,殿下身死,他已無牽無掛,也就是說,在公子心裏,殿下早已跟山河盟是同等重量,所以他會為了你不顧一切啊!”

湛宸眉間陰霾盡掃,心中一亮:“他真的這麽說過?!”

影九:“屬下拿性命擔保,公子絕不像殿下以為的那樣絕情。”

湛宸仿佛又活了過來。

第二日他進了一趟宮,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了貴妃。

貴妃驚愣在地:“你當真要這麽做?這種荒唐的事,日後被記在史書上,後世之人該怎麽看你?”

“我不在乎身外之名。”湛宸在貴妃膝前跪下道:“我昨日才知他心裏有我,哪怕只是微末的一點點,我都想再爭一回。”

貴妃輕嘆一聲,扶起湛宸,拍了拍他的手道:“你父皇那裏,母妃最多幫你瞞半年,半年後,無論事態如何,你都得回北微。”

“母妃…?”湛宸沒想到貴妃會答應得如此爽快。

“實話告訴你,我如今見你父皇就心煩,卻還是願意笑臉迎他,你當是為何?”

貴妃看著湛宸與她俏似的眉眼,溫柔道:

“只有寵妃的兒子,才能有更多選擇的余地。宸兒,母親希望你,永遠有得選。”

“母親…”

“去吧,去追求你心中所愛,無論結果如何,但求余生不悔。”

·

十裏紅妝穿梭在邊境線金黃的銀杏樹下。

花轎忽然顛簸了一下,玉輝公主掀開蓋頭,詢問道:“發生了何事?”

“公主,有劫匪!”花轎外的丫鬟慌張地答。

玉輝掀開馬車簾子,見花轎前有一隊人馬擋住了他們去東燁的路。

為首的人英俊貴氣,怎麽也不像是劫匪。

“你是何人?”玉輝見慣了世面,強壯鎮定,只是戴戒指的那只手緊緊抓住了馬車一角。

“你要是想搶本公主的嫁妝,只怕西溱和東燁兩國都不會放過你!”

那“劫匪頭子”爽朗一笑,道:“公主別怕,我不打劫,只是帶了一個故人來。”

一個面相清秀的青年男子被送到玉輝面前,玉輝恍然以為自己在夢中。

“周啟哥?是你嗎?”

周啟擡眼對上玉輝的視線,熱淚盈眶:“公主,沒想到此生還能再見你。”

玉輝不顧一切地跳下馬車,投入周啟的懷抱裏。

周啟因為父親謀逆而被牽連流放,兩年前就傳他身死他鄉,玉輝為此與父皇反目成仇。

如今周啟還活著,她卻不得不先完成聯姻的任務,雖說是假聯姻,但也得同那未曾謀面的東燁新帝再成一次婚。

玉輝自覺皇室有愧於周啟,如今她與周啟重逢,卻還要讓周啟看著她與別人成親。可如果她不入東燁,又辜負了淮瑜為她安排的一切。

“劫匪頭子”看出她的進退兩難,道:“公主可以與周啟自行離去,嫁妝等也可帶走,成婚之事,由我來代勞。”

周啟說:“玉輝,我那時險些死在邊境線上,是北微的淮王救了我一命,也就是你眼前這位,如今的北微儲君。”

玉輝恍然大悟,看向劫匪頭子:“你是湛宸?那你跟東燁的國君?”

“有過一段情。”湛宸毫不為難地承認了。

玉輝愣了一下,忽而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殿下救我夫君一命,我必然報答。”

湛宸道:“西溱的聯姻隊伍還是會入東燁,只是換個人來坐花轎。”

玉輝道:“既要做戲,那就得做全套,這嫁妝?”

“西溱備的嫁妝自然歸公主所有,北微也出得起十裏紅妝。”湛宸誠懇道,“只是請公主替我瞞下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