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別演了

要不是親眼看見他手中的匕首是如何幹脆利落捅穿柳安心臟的,湛宸還真就信了懷中人如他的皮相和言行一樣柔弱無辜。

“別演了,我都看見了。”

蕭令弈抱著湛宸不肯松手,賴在他懷裏,用擁抱的方式躲避湛宸質問的目光:“那王爺聽見了嗎?”

“聽見了。”

蕭令弈:“……”

這就不好辦了。

湛宸看了一眼樂竹和他手中染血的九節鞭,右手拎小兔子一樣把蕭令弈的後頸衣領拎起,讓他脫離懷抱,與自己視線平行。

“本王看了不能看的,聽了不能聽的,王妃不會是想要殺人滅口吧?”

蕭令弈上手就抱住他的脖頸,撒嬌賣癡:“我舍不得。而且,而且樂竹也打不過殿下你。”

樂竹傻呵呵一笑。

湛宸:“……”

“你松開,松手!手這麽臟往我身上碰?”

蕭令弈的手上還沾著柳安的血,半幹的血液有一股腥味,他也覺著有點臟,也是頭一次殺人,沒經驗,就想把血往身上的衣服蹭一蹭。

湛宸看出他的意圖,抓住他的手腕,嫌棄道:“小邋遢。”

蕭令弈看著自己臟臟的雙手,對湛宸說:“黏黏的,很難受。”

湛宸:“……”

皇城外有一條幹凈的小溪,湛宸拉著蕭令弈到溪水邊,讓他自己把手洗幹凈。

“我腰疼。”蕭令弈耷拉著清秀的眉宇,可憐巴巴地提醒湛宸,那天他生氣把他的腰撞到了,現在腰傷發作,需要湛宸照顧一下。

“方才殺人的時候沒見你腰有什麽問題。”湛宸嘴上這麽說,手卻已經搭上蕭令弈的腰,扶著他蹲在溪水邊,又替他把外袍的衣袖拉起來,露出染了血的手臂。

他自己把袖子擼起來,掬了一捧幹凈的溪水,給蕭令弈把手上的血汙仔細地洗幹凈。

蕭令弈凝視著眼前這個專心為他洗手的男人,嘴角抿著淡淡的笑意。

樂竹也在一旁把九節鞭扔進溪水裏清洗。

柳安的血從主仆二人身上消失。

蕭令弈的手已經被湛宸洗得很幹凈了。

“殿下是在幫我毀滅殺人證據。”他說,“這下成幫兇了。”

湛宸俊俏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屑:“殺什麽人?死的不過是條東宮走狗。”

蕭令弈一愣,笑起來:“是我高擡柳安那條爛命了。”

湛宸瞧他一眼,見他眼底平靜又愉悅:“為何要親自動手?就因為他幫湛宇偽造了東燁的家書?”

“他今日可以在家書上騙我說東燁一切安好,明日就可以在家書上利用我騙開東燁的國門。”

前世母國被滅的一幕幕仿佛就在蕭令弈眼前重演,“這樣的禍患要殺就得殺個幹凈,自己動手,才最痛快。”

湛宸能感覺到蕭令弈渾身上下洋溢著報復的快意,這樣的快意讓他整個人都明媚了幾個度。

“其實柳安罪不至死,但我就是不想看他活。”蕭令弈對上湛宸的視線,“殿下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挺殘忍的?”

“你告訴我,你經歷過什麽。”

蕭令弈一愣,他沒想到湛宸會這樣問,他似乎看穿了他靈魂深處千瘡百孔,並想深究這些傷是怎麽來的。

“你從前行事,總是留有三分余地,三分退路,哪怕是幫著湛宇暗算我,也不曾下過死手。”

大婚之前,湛宸眼裏的蕭令弈,鋒芒畢露,張揚又無畏,是道能灼傷人的強光。

和眼前這個冷意沉沉,做事狠絕卻光芒盡失的蕭令弈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蕭令弈又一次問他:“殿下相信前世今生嗎?”

湛宸:“你又想拿這套說辭來敷衍我?”

蕭令弈輕輕一笑:“你總是不信。”

我沒有敷衍你——他悄悄這樣想。

風有些涼意,湛宸拉起蕭令弈,要帶他回王府。

蕭令弈身上的外袍被血染得有些臟,湛宸看不過去,上手脫了蕭令弈的外袍,團成一團交給樂竹,讓他把衣服放進王府的馬車裏帶回去,別留下什麽攀扯淮王妃的物證。

外袍一脫,蕭令弈就打了個寒顫,湛宸把自己的外袍脫了讓他穿上。

湛宸的外袍在蕭令弈身上明顯是太大了,衣袖也長出一截,不過正好可以保暖。

“回府吧。”湛宸說,“城外那些屍體,我會派人來善後,你只當不知道此事。”

“你真的不怪我自作主張趕盡殺絕嗎?”蕭令弈問,“其實柳安活著對大局更有利,我今日,給你闖禍了。”

湛宸回頭看他:“闖再大的禍,淮王府也有能力給你兜著,何況這種小事?”

蕭令弈:“你這不是在鼓勵我仗勢欺人嗎?”

“淮王妃欺淩東宮走狗,淮王府鼎力支持。”

“……”蕭令弈哭笑不得:“有你這樣做兄長的嗎?”

“湛宇當年害我的時候,可一點不手軟。兄弟手足在我這兒就是個笑話,你也不必太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