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淮陽汲黯(第2/2頁)

“這個好看!”回頭連著漢朝其他照片一起印出來,掛在她家裏!

“我也覺得!你再看看這張!還有這張!”

一人一鳥踏入山林裏,漸行漸遠,影子拉長在山道上。

她們來到了淮陽郡。

如果青霓能查看大地圖,就會發現,她到淮陽郡時,阿喜竟然還在前往燕地路上。不過,也不意外,她騎著山地自行車,阿喜是靠雙腿走路,誰快誰慢一目了然。

春月,淮陽郡裏中開始準備羊豕,祭祀土地神。

“咚——”

“咚咚——”

鄉人打著鼓,叩著盆,高聲歌——

“斷竹續竹——飛土逐宍——”

“斷竹續竹——飛土逐宍——”

小孩子們跑在榕蔭下,扯起笑臉,“吃牛肉嘍!”他們高興地喊,“吃雞肉嘍!”

人們削尖了竹,彎弓搭箭走入山林,拎著山雞回來,也有其他野味,投入篝火中,迸然炸出火星。

他們見到青霓,面生,是外客,依然招呼:“阿妹哎——”

篝火燒得正枉,青霓被拉過去,塞進手裏一杯溫酒。火光亮著鄉人熱情好客的笑臉,“喝酒!暖身!”

青霓沒有喝酒,漫天飛著雪,檐上覆著薄薄一層白,看人們敲著破瓦。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聽他們一聲高過一聲嚷唱,一聲起,百聲和。

“鑿井而飲——”

“耕田而食——”

大河向西流去,風呼嘯著從榕樹頂而下,將雪花拋起,又簌簌從枝上落下,不少人起來手舞足蹈,小孩子搶著烤肉,空氣都活潑了起來。

“帝力於我何有哉——”

精衛也在火邊踢踏著民調,羽衣翩飛,祂與赤膊人民交唱著——

“帝力於我何有哉——”

悠揚的調子隨著河流而去,彩色的絲線穿過花心,被他們掛在精衛脖子上。

“阿妹唱得好聽,跳得也好聽嘞!”

精衛抿唇一笑,鮮嫩花朵伴在祂臉邊,花兒艷艷,笑容綺綺。

祂吃著羊肉,問鄉人:“春耕快到了,你們往地裏種什麽呢?”

“二月、三月稙禾,四月、五月穉禾,明歲再種宿麥,秋種而夏收!”

“你們不是不種宿麥嗎?”

鄉人喜形於色:“聽說貴人喜歡吃一個叫包子的東西,朝廷鉆研了新磨,用它來磨麥就能磨出粉,那粉聽說白得像雪,就是用它來做包子!”

“那為什麽今年不種呢?”

“今年種了,萬一貴人又不喜歡吃了呢,那不是白種啦,我們先看看,要是別人賣得好,我們也去種!”

“噢~”年幼的神靈點了點頭,清脆脆咬著音:“這天子也沒有白當天子。”

不枉費祂留下包子。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冷硬厲喝:“兒女子無禮!”

精衛側目看過去,發現是一個男人,應當是剛從路邊經過,看著四十多歲,面若黑煞神,一片嚴肅之意。身體似乎不太好,非常清瘦,外面一層接一層裹著厚衣。

“我哪裏無禮了?”精衛似乎有些不理解。

男人用視線打量著少女,周圍鄉人都能感覺出來其中十足的壓迫感,偏偏這未行笄禮的少女不偏不倚地迎上去,沒有絲毫懼意。

“你——”男人眉心擰起,“以下犯上,妄議國君,無禮!”

“可他確實沒白當天子呀。”少女天真單純地說,好似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不知自己言語有多麽危險,“我在誇他!”

換一個人就不和孩子較勁了,然而男人冷聲道:“你若是無知百姓,不懂法,我便不與你計較,你分明是士族女,言語間孩視天子,欺慢不恭,罰金四兩。”

精衛對他扔了一個技能,“淮陽郡太守汲黯?”

對方眉頭緊鎖,“你認得我,便是官宦之家——本該罪加一等,然,念在你年少不知事,仍是罰金四兩。”

精衛看著他那幾近滿分的芝麻信用,半點氣也沒生。人家秉公執法罷了,按照漢律,對皇帝不敬確實是這個懲罰,只不過他不清楚,漢朝法律管不了祂。尤其是,精衛現在做了些許喬裝,標志性的彎月紅紋,斷發與紅羽發早已隱去了。

——畢竟汲黯這人是朝野上下公認的死腦筋,同僚公孫弘每餐只吃一道肉,將俸祿分給門客,別管這是真心假意,他上來就和漢武帝說:公孫弘俸祿豐厚,卻弄出粗布被子來,是在裝模作樣。

精衛不過多爭辯,以前賣玻璃珠剩了不少錢,便掏了四兩金給汲黯,汲黯鄭重接過來,對鄉人們說:“諸位做個見證,這金四兩是罰錢,非是她行賄,也非是我勒索。”

鄉人們呆滯片刻,愣頭愣腦地點了頭。

這太守……好生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