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2頁)

老戚氏笑容一收,“搬回東院兒?”

祝婉君也擡起頭來,探究地看著長嫂。

施晚意面上並無任何得意,平和地看向大房的庶子。

陸一釗不過六歲的年紀,無論他們方才說了什麽,始終端正地立著,目不斜視,不喜形於色。

小小年紀,已是顯出幾分不凡來。

這樣的孩子,可不得仔細教養著。

施晚意作出嫡母的姿態,一臉的理所應當,“大房的人合該大房自個兒養,我如今也回來了,不好再勞累母親,您放心,兒媳一定盡心盡力。”

老戚氏以己度人,她越是如此說,越是沒法兒相信她會對庶子真心,東院又都是施晚意陪嫁把著,沒準兒要往壞了養。

定是施家那小子待在施晚意身邊的半年,教了她些什麽……

老戚氏目色沉沉。

施晚意把球踢回去,也不催促,怡然地抿了一口茶。

祝婉君輕輕摸著女兒的發,眼神流轉,敏銳地察覺到府中可能要發生的一些變化,陷入沉思。

而二房是庶出,三房戚春竹腹中還不知男女,老戚氏現下只有陸一釗一個孫子,還如此出息,到底沒法兒放心,略有幾分勉強地笑了笑,掩過先前的話,道:“不急,你才回來,許是累了,先回去安置,過些日子再議便是。”

施晚意略遺憾地放下茶杯,也不多言,看一眼陸姝,便起身告退。

老戚氏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簾籠,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施晚意離了正房,徑直回東院。

如今人少,都城地廣,陛下賜宅地予功臣,並不吝嗇,一些高門獨占一曲甚至半坊都是常事。

陸家封賜得來的的宅子不大,乃是其後從鄰裏購置、交換、修建成現在這般規模。

東院前身就是一個小官的宅子,每一進天井不過幾步,陸仁自個兒就占了兩進,原身不過得個後院和後罩房,她的陪嫁也都緊緊巴巴地擠著。

如今陸仁沒了……

合該整個東院都是她的。

所以施晚意一進來,便問:“嬤嬤,騰出地兒了嗎?”

宋婆子已經教人將他們的箱籠送進了庫,正在收拾施晚意的寢室,見她回來,行了個禮,板著臉點頭,“一進來,便全都遣到外院倒座房去了。”

施晚意勾起嘴角,真霸道,她喜歡。

婢女在旁邊跟宋婆子簡單說了正院發生的事,宋婆子並不關心妾室生的兒子,只問道:“娘子,姝姐兒教陸家養得與您離心,您打算怎麽辦?”

施晚意手指無意識地勾了勾銀鐲。

陸姝是圓潤了些,可也不像是受過氣的,否則不能是那樣的性子。

“性子壞些,不易吃虧,咱們才回來,且再看看,若是不妥當,日後想辦法給她些教訓,知道分寸,也就行了。”

宋婆子瞧見她手腕上的疤,眼裏閃過心疼,沉默地點頭,“老奴心裏,您才是最重要的,您說過,往後只會快活。”

“當然。”

施晚意忘不了她才醒過來時,原身這些仆人們喜極而泣的神情,便代原身說了這話。

既是要快活,倒也不必沉浸在一些情緒,遂又笑道:“佛堂收拾出來了嗎?”

宋婆子瞬間恢復一板一眼,“您說要間寬敞的,老奴便讓人收拾了前院姑爺的寢室。”

她說是要立一個無字牌位,祭奠原身逝去的喂了狗的六年,這冷面老嬤嬤就用陸仁的屋子祭奠。

施晚意教她的促狹逗得發笑,邊笑邊叫婢女給她找東西。

“娘子,您要的畫。”

婢女奉上一卷畫,又指著櫃上一只上了鎖的匣子問:“娘子,這匣子放在何處?”

那是陸仁留下的。

施晚意擡頭瞥一眼,拿著畫邊往外走邊,不以為意道:“鎖起來。”

她孤身來到小佛堂,展開畫親自掛在顯眼處。

畫上有一男子,長身玉立,面目清朗,俊逸非凡,乃是陳留姜氏已故玉郎姜岑的畫像,也是她從陸仁的遺物中發現的。

據說姜玉郎在世之時,見之便驚為天人,這畫尚不及他真人風姿三分。

施晚意當時便是教這畫上人的氣韻迷了眼,此時給那無字牌位上了一炷香,便語重心長地說:“二娘,下輩子照這個找,莫要照豬找。”

至於陸仁,就看著她們快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