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5頁)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麽。”陸承譽甚至都沒有朝那份文件看。

“當然。”

安裝了消音器的槍口隔著幾米的距離對準陸承譽的額頭,林隅眠平穩地握著槍:“這是第二件事,所以建議你把上一件事先做完。”

手邊至少有五處隱蔽式警報按鈕,只要觸摸按壓三秒,就會有無數警衛沖進辦公室控制住林隅眠,但陸承譽一個都沒有碰。

砰——三十秒後,子彈沖出扣下扳機前偏斜的槍口,穿過昂貴的西服,釘在陸承譽的左肩。

子彈的沖擊力使陸承譽往後撞在椅背上,他蹙著眉,臉上神色難辨。過了片刻,陸承譽擡起右手按住傷口。

槍聲無法被消音裝置完全消除,於是在林隅眠開槍後的幾秒,有人在外面敲門,同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

“沒事。”陸承譽用沾滿血的手指接通電話,語氣如常。

敲門聲停止,林隅眠拆下消音器,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說:“第三件事。”

整整十秒,陸承譽直直盯著他,最後拿過那份離婚協議,簽字。

林隅眠就笑了,嘲諷又悲哀的:“陸承譽,原來你也有把柄啊。”

陸承譽卻平淡地開口:“你很久沒笑過了。”

那段畸形、扭曲,崩潰得一塌糊塗的婚姻已經結束了很多年,關於聯盟理事長左手的猜測也持續了很多年,有人認為是政治襲擊,有人認為是疾病。

後來林隅眠想明白,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心平氣和才是蔑視。他以前總是很尖銳,隔著籠子徒勞地揮舞爪子,實際傷害不到陸承譽半分,反而是陸赫揚,對陸承譽永遠平靜,永遠直視。

所以陸承譽才會用一道關乎生死的選擇題來迫使陸赫揚低頭,而陸赫揚幹脆地放棄了求救的選項,打破這個家庭中每個人腳下的薄冰——原來薄冰下不是刺骨的水,是出口。

小城的陽光和海風裏,陸承譽依舊像一尊人情味缺失的雕塑,林隅眠早就知道了,這種人是以權力的化身而存在的,冷漠、自私、永不悔改。

陸承譽沒有回答關於肩膀痛不痛的問題,他的左手再也無法擡起超過30度,現在唯一的作用只是讓他看起來還是個完整的人。

“還有三分鐘。”林隅眠提醒道。

“嗯。”陸承譽喝了一口咖啡。

在街道的喧囂中,他們沒有再對話,面對面一直坐到倒計時結束鈴響起。

林隅眠收起手機,起身,留下那杯沒有動過的咖啡,離開咖啡店。

塔塔吃飽玩累了,被韓檢抱去哄睡,許則和陸赫揚也回到房間午休。只睡了半個小時許則就醒了,陽光從窗簾縫隙裏漏進來,光線剛好夠他看清陸赫揚的臉。

這幾天晚上許則經常會突然醒來,醒來後就看著黑暗裏陸赫揚模糊的側臉輪廓,最後昏昏地再次睡去。大概因為相處的機會太少,所以潛意識裏總是想多看一眼。

“是覺得不自在嗎。”陸赫揚的睫毛動了動,睜開眼。

被當場抓獲了,許則尷尬地轉回去平躺,然後回答:“不會,可能是不太困。”

對許則來說,過分的熱情或隆重會讓他有壓力,陸赫揚家人們自然的態度反而更讓他放松,就好像他已經和陸赫揚在一起很久,今天只是一次平常的拜訪。

“出去玩嗎。”陸赫揚說,“我偷姐姐的車帶你。”

許則窸窸窣窣地爬起來,用氣聲說:“好的。”

大家都在休息,房子裏很靜,陸赫揚拿了車鑰匙,和許則一起,開車駛過長長的街。

陸赫揚對這裏其實不熟,恰好許則又是從不詢問目的地的人。車子很慢地開著,從城中心到環海路,許則默默欣賞風景,直到池嘉寒打電話過來。

“你已經回研究院了是吧?”

“……”許則為難但誠實,“還沒有,我多請了兩天假。”

“受不了了……”池嘉寒在電話那頭狂捯氣,“你要不一輩子被陸赫揚關在基地裏好了。”

“不會,我們出門了。”

“哪?”

考慮到這是陸青墨和韓檢的隱居地,許則選擇保守秘密,他說:“一個有點遠的地方。”

“……隨便吧,反正你又不是被陸赫揚賣了還幫他數錢的那種傻瓜。”

聽起來竟然是好話,許則還沒來得及意外,池嘉寒就接著說:“你是被陸赫揚賣了還擔心自己價格不夠高沒讓他賺到錢的笨蛋!”

“怎麽會。”許則說。

“你看吧。”池嘉寒無語地笑,又說,“玩得開心點。”

掛掉電話,陸赫揚還沒有問什麽,許則就此地無銀三百兩:“是嘉寒,說祝我們玩得開心。”

“是嗎。”陸赫揚要笑不笑的,側頭看了許則一眼。

許則目視前方點點頭:“嗯。”

車子駛出環海路後一直在上坡,終於在一個停車場停下。午後的太陽有點大,陸赫揚帶許則往一條林蔭小道走。工作日,周圍幾乎看不到人,所以步行了幾分鐘後,許則碰碰陸赫揚的手背,牽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