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頁)

到了大門外,許則給陸赫揚打電話。很快接通了,同時許則聽到一聲短促的鳴笛,以及手機那頭,陸赫揚對他說:“我在門口。”

擡眼看去,許則一眼望見那輛軍用車,連電話都忘記掛,他邁下台階。

十幾分鐘的路程,許則的腦袋很亂,又很空,看似在想很多事情,但其實什麽結果都沒有思考出來。那束白色的梔子花一直在臂彎裏安靜地躺著,甚至聚餐時許則都全程抱著這束花不肯放,他想同事們一定覺得他精神出了問題。

陸赫揚也沒有說話,平穩地開著車。

到了宿舍門外,許則非常努力地集中注意力,終於想起門鎖密碼。陸赫揚看著他輸入數字,和之前軍醫大研究生宿舍是同一個密碼,早知道他來輸就可以,省得許則想那麽久。

進門後許則把梔子花妥善地放在茶幾上,然後他又去看陸赫揚的眼睛,客廳的燈過於亮,許則看了片刻就把目光移開,直到陸赫揚問他:“東西收拾了嗎。”

“好像沒有。”許則一雙手不知道該怎麽放,他說,“我現在收拾。”

他去了臥室,拉開行李箱,往裏面放一些簡單的衣物,不小心帶出一件不應季的短袖,許則把它放回衣櫃,然而翻了兩下,短袖再次被帶出來,許則又把它放回去。

在那件短袖第四次被翻出來的時候,一旁的陸赫揚拉住許則的手臂:“冷靜一下再整理吧。”

沒能冷靜下來,許則反而在這一刻失魂落魄到了極點,呼吸都變亂。陸赫揚扣住許則的側頸,大拇指在他的下顎蹭蹭,問他:“嚇到你了?”

“沒有。”許則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以為是做夢。”

陸赫揚看著他,最後將他抱進懷裏,說:“對不起。”

“那時候應該再多考慮一些的。”

十八歲的他以為只要自己有能力承受後果,就不必考慮選擇的正確與否,結果成功就可以,但原來不是這樣。以至於一點點想起來的時候,陸赫揚沒有感到任何欣喜、慶幸或滿足,第一種出現的情緒是後悔,他很少為一件事情後悔。

陸赫揚想起八年前出院時隔著欄杆與許則短暫而陌生的對視,到再次相遇後許則每一個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神。這個像蒲公英一樣的alpha,飄零的,沉默又不求回報,什麽都得不到也沒關系,一點都不會因此埋怨。

不需要陸赫揚的道歉,陸赫揚也不該為此道歉。許則搖搖頭:“每個人都要顧及到,本來就是很難的。”

“但那個人不應該是你。”陸赫揚說,“有預想過我會受傷,想著醒來之後也能安慰你,或者就算沒有解決家裏的事,分開了也會去找你,只是沒有想到會失憶。”

許則卻說:“沒關系的,現在補上了。”

“還有之前。”陸赫揚和他分開一些,兩人面對面站著,陸赫揚繼續說,“問你為什麽說我們是不重要的關系,問你為什麽要我忘掉易感期的事,那些質問和不禮貌,我向你道歉。”

在聽到蔣文給的錄音前,他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以為只是純粹的家庭阻力,以為只是尋常的分手和再見,直到離真相越近,他意識到自己對許則說的話、做的事,或許是另一種形式的傷害,即便許則從不介意。

今晚的事已經超出承受範圍,許則反應跟不上,只本能地喃喃說:“不要道歉了。”

陸赫揚就笑了一下:“好,先不道歉了。”

要帶的東西很少,一點換洗衣物,一點洗漱用品,行李箱只塞了半滿,被拎到門邊放著。許則開始對著那束梔子花陷入苦惱,他不舍得把花放在公寓裏等待枯萎,但如果帶去戰區,又不太合適。

“以後還會送你花,不要覺得可惜。”陸赫揚完全看出許則在想什麽,從花束裏抽了一支梔子花出來,“舍不得的話就帶一支走吧。”

許則馬上把那支梔子花用報紙包起來裝進了書包。

他又在書包裏面找了找,手遲遲沒有拿出來,陸赫揚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動作,問:“怎麽了?”

猶豫過後,許則拿出一只黑色絲絨盒。

陸赫揚掃了一眼,拉過許則的手,帶著他側坐到自己腿上。許則依舊對這個姿勢感到緊張,他僵硬地打開盒子,那枚嶄新的銀藍色徽章躺在裏面,幹凈閃亮。

做不到像陸赫揚送徽章時那樣大方自然,許則只是沒有什麽底氣地問:“你要嗎?”

他擔心這樣會不會太急,也許等多見幾次面再送會比較好,可是馬上要去戰區了,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會在哪天,許則等不了。

“剛拿到就要送給我嗎?”陸赫揚微微擡頭看他。

“嗯。”許則確定地點點頭,“大概要等博士畢業的時候才會用到。”

他其實想把獎杯也送給陸赫揚,但那個太大個了,不方便陸赫揚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