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頁)

許則在黑暗中茫然地睜著眼,他懷疑外面下雨了,怎麽聽見雨聲,像多年前在大雨滂沱中送一份生日禮物,離開時被拽住,背靠著濕淋淋的樹幹,一把傘籠住兩個人,他第一次和陸赫揚接吻。

可能是做夢,或者其實喝了酒的是自己,許則這樣放棄地任抓不住的意識徹底消失,閉上眼睛,把頭仰起來一點,嘗試著回應。

在許則生疏地迎合上來時,陸赫揚的手緊了一緊,纏著許則的舌尖更深地吻進去。許則漸漸感覺到痛,發出點含糊的呻吟,不知道是嘴唇還是舌頭被咬破了,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他想抱一抱陸赫揚,腰或者脖子,但一只手被禁錮著,另一只手用力反摁在門上,許則擔心自己一旦松手,整個人就會滑下去。

很久後,陸赫揚稍稍擡起頭,兩人的唇分開,面對面喘氣,各自的信息素掙脫手環的制約,沖撞相克的同時又糾纏。只短暫地停了停,陸赫揚重新親上去,動作輕緩了一點,吮著許則唇角的傷口,碰他的舌尖。

直到親吻徹底結束,許則的呼吸還是哆嗦的,他試圖看清陸赫揚的表情、眼神,可是太黑了,不能分辨。

“你喝醉了嗎。”許則的嗓子有點啞,像問句,更像陳述——你喝醉了吧。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回首都之後,我見到很多以前的人。”陸赫揚答非所問,聲音依然是冷靜的,他說,“每個人都不例外地會問我,是不是不記得他們了。”

“只有你不問。”陸赫揚的手一點點往上移,從許則的手腕伸進他挽了兩圈的襯衫袖子裏,一直到手肘。他問許則,“為什麽。”

“高三的時候……最後一次在醫院門口見到你,就知道你已經不記得了。”只是被摸了手臂,許則卻後背打顫,連帶著說話都輕微發抖,“再問一遍,也不會有什麽不一樣。”

“所以你就說是普通朋友,是不重要的關系。”

普通朋友不可能對突如其來的吻毫不拒絕,許則知道陸赫揚已經印證了這一點,就在不久前——他只有祈禱陸赫揚清醒後能全部忘掉。

“你喝醉了。”許則說。這次是在求證。

“是的。”陸赫揚坦然而直接地承認。

承認過後,他像一個合格的醉鬼那樣,又親了親許則的嘴角。許則小幅度偏過頭,在陸赫揚唇上貼了貼,他相信陸赫揚是喝醉了,不會注意到這樣不明顯的小動作。

“沒關系的。”許則突然說。

鼻尖相對的距離,陸赫揚問他:“什麽意思。”

其實根本看不清什麽,可許則仍躲避掉對視,回答:“不記得也沒關系。”

七年裏許則零星做過幾次有關的夢,夢裏都是陸赫揚穿著校服對他笑的樣子,即便最終還是失去了,但那段黯淡無光的人生被短暫地照耀過,本身就是一種幸運。有些時候對錯難分,或許根本沒有,只是命運愛愚弄人。

所以被忘記也沒有關系,他已經遇到過最好的人。

“確實沒關系。”安靜幾秒後,陸赫揚松開許則的手和腰,將眼鏡放回他手中,“不想說,或者說不出口,都沒關系,不會強迫你必須要告訴我。”

“許醫生看起來對我沒什麽要求,那麽我對你也一樣。”

不等許則做完對這幾句話的閱讀理解,陸赫揚繼續道:“我明天早上要出任務,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跳得很快的心臟開始懸起來,許則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已經存在很久,從陸赫揚那一屆的空軍開始出任務起,許則就最怕看新聞,怕看到不好的消息。

“注意安全。”太關切的話不適合說,也不會說,許則只能用這四個字。

氣氛沒有因此而凝重,因為陸赫揚問許則:“會不會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領證了。”

許則不明所以,確定陸赫揚真的喝醉了,否則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搖搖頭:“不會。”

“但還會繼續相親是嗎。”

阮淼已經表明態度,黃隸嶺應該也不會再強求,許則說:“不去了。”

“好,那我先走了。”陸赫揚拉住許則的手臂帶他往前移了一步,接著去開門。走到門邊時陸赫揚轉過頭,半張臉被走廊的燈光照亮。他對站在門後的許則說,“許醫生晚安。”

今天這個晚是絕對沒辦法安的,許則杵在那裏,以混亂復雜的心情,說:“晚安。”

門關上,房間重新陷入黑暗。

幾分鐘過去,許則還站著一動不動。他想到陸赫揚說要來拿徽章,可是兩手空空地走了。

還想到陸赫揚說渴了,可是都沒有喝杯水再離開。

又想到既然明天早上要出任務,以陸赫揚的性格,真的可能在前一天晚上喝到醉嗎。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等陸赫揚走出公寓大樓上了車,宋宇柯立馬開動車子,“回去之後上校您抓緊休息,剛接到北部戰區的通知,出發時間提前了,淩晨三點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