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歌憋了一肚子的隔夜點心,茶水和火氣回了韶音閣,然後當天積了食沒吃晚飯。

她直到躺倒在床上,也沒想明白,今天謝塵是發什麽病症,逼著她吃點心被噎了個半死不說,下棋的時候更是路數兇狠的不行,讓她後來再想起還心有余悸。

也許只是心情不好,朝中有什麽事情讓他煩悶?

白歌久居深閨,並不知曉朝中發生的事,也無從揣測,只當做自己不小心觸了這位身居高位的大姐夫的黴頭,認了就是。

好在,那之後,她便再也沒在府中碰見過他。

眼見著已經進了四月,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國公府卻還是沒傳來嫡母寧氏已經回府的消息,父親戚三爺只是手書一封說寧氏受了江南水患的影響,路上耽擱了,估計最快也得五月底才能回京。

白歌看了信後,也只能無奈嘆氣,看來她的十六歲生辰真的只能在謝府過了。

這謝府再好,畢竟不是自己的家,雖然國公府也稱不上家,但好歹還有父親和蘇姨娘,以及自己熟悉的丫鬟婆子們,總是親近有話聊的。

再說她的那些寶貝書也都沒拿到謝府來,就連想看看書解悶都難。

四月初四一大早,白歌還沒睜開眼睛,就聞到一陣食物香氣。

她懶洋洋的轉了個身,紅杏已經端著銅盆走到床邊,將紗帳掛起,笑著對她道:“姑娘今兒就十六了,可不好再賴床了,快起來吧,小招已經取了早飯回來了。”

白歌起身凈面漱口,來到桌前,看到桌上豐盛的淮揚早點,有些驚訝。

小招在一旁道:“我去廚房的時候,這些就備好了,聽說都是大姑娘吩咐人做的呢。”

待白歌坐下,紅杏拿著個紅皮雞蛋過來在她額上滾了滾。

白歌哭笑不得:“紅杏姐姐,我都十六了,又不是小孩子。”

紅杏笑眯眯的將蛋皮磕開,麻利剝出裏面圓滾可愛的蛋白放到白歌眼前的面碗裏。

“我還記得姑娘九歲生辰的時候,早早醒過來就為了讓我給滾雞蛋呢。”

白歌頓時有些羞窘,紅杏是嫡母寧氏身邊的丫鬟,在白歌八歲的時候因乳母離府沒人照料,就被寧氏派到白歌身邊照顧,直到蘇姨娘不願白歌再去學堂,寧氏為避嫌就又把紅杏調回了身邊。

“紅杏姐姐今日這般打趣我,等你嫁人的時候我還要給你包一份厚禮呢。”白歌帶著點不平的嗔道。

小招趕緊湊上來問:“啊,紅杏姐姐要嫁人了?”

白歌朝小招眨眨眼,拉長調子:“紅杏姐姐是家生子啊,今年二十二了,聽說母親正在尋摸合適的人,怎麽也得是個田莊管事或者商鋪掌櫃啊。”

小招在後面咯咯的笑,紅杏慢悠悠的給白歌盛了碗鴨血湯,完全不被兩人的言語戲弄幹擾。

白歌見紅杏不上鉤,也只好乖乖的挑了碗裏的面條吃了一口,頓時被那魚湯鮮的眯起眼。

低頭一看,乳白色的魚湯上點綴著香菜和青蒜末,清清爽爽中和了魚湯的濃郁鮮香,好不誘人。面條又滑又彈,吃在嘴裏完全沒有面食那種爛糊的口感。這一碗魚湯面無論是色香味,都是絕佳了。

白歌盯著這碗魚湯面,輕輕嘆了口氣。

“姑娘,你怎麽,這味道不好嗎?”小招疑惑的嗅了嗅,明明鮮的很啊。

白歌搖搖頭:“味道很好,很地道了,我只是想起往年在淮安的時候,過生辰那日大哥哥都會帶我去冶春樓吃一碗魚湯面,然後逛上一整天的廟會,晚上母親會準備一桌菜——”

如今這魚湯的味道比起淮安冶春樓也不差了,缺少了點以往的滋味。

小招看看白歌有些興致闌珊的模樣,不知道說什麽,擡頭看向紅杏,見她笑眯眯的指了指門外,頓時恍然。

她湊過去,輕咳一聲開口道:“姑娘,我昨日和廚房的彩雀姐姐聊天,聽她說起前些日子誇官遊街——”

果然,白歌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她一雙眸子晶亮:“誇官遊街那日是不是熱鬧極了,你快與我講講。”

小招忍住笑,點頭道:“是很熱鬧,彩雀姐姐說那狀元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瞧著肚子老大,膩歪得很,倒是那探花郎好生俊俏,惹得好些姑娘朝他扔帕子呢!”

白歌頓時笑出了兩個小梨渦,一副與有榮焉的道:“那自然,十八歲的少年郎怎麽瞧著都是玉樹臨風的模樣。”

小招看著她的樣子,頓時笑的不行,白歌也不理她,她現在已經漸漸習慣了小招的這種打趣,隨她笑去吧。

見白歌不理自己,小招這才又笑嘻嘻的湊過去道:“姑娘,你這生辰和文殊菩薩的誕辰是一日,廟會哪裏沒有,聽說京城靈應寺的廟會可熱鬧呢,要不咱們和大姑娘說說,出府逛逛?”

“出府?”

白歌猶豫了一下,也有些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