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排除一個正確答案

蘇謙來得正是時候,積累的一個冬天的羊毛已經快要將七裏坡的倉庫堆滿,足有六萬多斤的梳好的羊毛,在這個冬天時,足夠的炭火和薪資,充份調動了這裏居民們的積極性,如今的他們,個個都是梳毛紡線的好手。

當然,因為的梳毛遠比紡線容易的多,所以倉庫的毛線存量要遠大於線卷的數量。

但問題不大,對蘇家來說,這裏人那粗糙的紡線簡直就是浪費東西,遠不如他們將羊毛撚成紗線後,紡出的布匹美麗精細。

雙方檢查了質量和財物,隨後,他們委托密州的車行行首,以每百斤一百裏一百文錢的價格送往市舶司,因為數量不小,密州的車行調動了數十輛牛車,這些運費在一番謙讓後,由蘇謙船主付了。

山水姑娘說話算數,按著原本的價格,將他們的大船幾乎裝滿,而得到的,是三千兩黃金,都是成色上好的紫金,而他們船上送來的數千石煉丹材料,也全被趙虎頭笑納。

按蘇船主的說法,這幾船的礦石是梅山蠻老礦山,其中辰砂(朱砂)、雄黃、雌黃最為上品,是他們蘇家專門托人沿長江而上,去邵州高價購買而來。

當然,他們沒說去梅山蠻那裏買礦,那價錢再高也高不到哪去,用家裏舊絲綢換了好幾船,當地蠻人還覺得賺大了。

除此之外,南方盛產的鉛、滑石、長石、石棉、雲母、鉛母、□□、鹽、石灰通通的有,大大豐富了趙虎頭的資源樣本庫。

趙虎頭對此非常欣喜,大手一揮,讓山水姑娘告訴對方,下次他們再來買羊毛時,可以打個七折,如今再有這些材料,可以按市場價來換購羊毛。

雙方都很滿意,蘇謙甚至沒有多耽擱一天,交易達成,就帶著船隊順北方而下,那叫一個歸心似箭。

不過,走之前,他們還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姑娘,請收下這點禮物。”在離開之前,蘇謙微笑著讓人帶來了四名中年男子、四名中年婦人,他們都外表老實,神態忠厚,一看就很淳樸。

“這是四位作匠,四位織娘,”蘇謙禮貌而溫和地道,“這四位是制造織機的工匠,那四位是擅長織紡的布娘,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收下他們,有他們在,必能事半而功倍。”

這是在用很委婉的方式,提醒山水姑娘你家的線不太好,不如按這些專業人士的指點來。

山水當然自家人知自家事,那些村人以前都是種田的,能懂什麽織布紡線?

於是便收下了,倒也不在擔心被偷學的技藝,一是南方沒有那麽多羊毛供應,二是梳洗羊毛,少不了公子賜下的洗劑,否則,便是只能做氈用的廢毛罷了。

如是,這番交易,便是皆大歡喜了。

她將這八位專業人士安排到了城內,另選了一處宅子,只讓他們每日去村中上工,教授織線技巧,打造需要調整的紡機,村人對這些事情樂見其成,畢竟,這樣能提高效率的東西,也能提高他們的收入。

到了二月中旬時,山水的紡織大單基本忙完,給趙虎頭匯報總結。

扣除各項材料和人力成本,折算下來的收入,那數字之高,一直到山水匯報完畢,旁邊的種彥崇都沒能把張開的嘴給閉上。

那幾乎已經接近密州一年財稅了。

“這不奇怪,”趙虎頭平靜道,“大宋的稅賦中,財賦只是其中一種,由城郭戶(城市戶口)繳納,多是商稅,農戶則是繳糧、布為稅,還有各種攤派、力役、還有各種‘綱’,那才是真的民之所困。”

“什麽是‘綱’?”有一個書童好奇地問。

“就是一個計算運送財貨的單位,比如馬為五十匹一綱,米以一萬石為一綱,運馬就是‘馬綱’,運米就是‘米綱’,這些運費,都是要攤派到沿途的民戶身上。”趙虎頭提起這個就搖頭,馬綱和米綱也許還很少知道,但一說“生辰綱”“花石綱”那在後世就是鼎鼎大名了。

小書童們紛紛點頭,表示公子太厲害了,什麽都知道。

而種彥崇終於回過神來,他被這種恐怖的利潤勾搭上了,開始旁敲側擊:“那個,小神仙啊……”

“說。”趙虎頭對吹捧並不感冒。

“我們老種家,也算你的外祖家呢,”種彥崇殷勤地坐到小孩身邊,輕柔而諂媚地給他捏著肩膀,“秦州苦寒,那邊的羊啊可比密州還多呢,羌羊生於苦寒之地,毛更長更密,平日裏,都是讓小孩梳出細絨,羊毛則做氈毯,何其浪費啊,你說,對不對?再者,這也能開源不是?”

趙虎頭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麽?”

“那要怎麽才能心想事成呢?”種彥崇立刻打蛇隨棍上。

“第一是需要堿,”小孩冷淡道,“這玩意很難得到,也是讓羊毛可以織布的關鍵,我建立煤窯,就是想要開始制堿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