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君臣共食(第2/3頁)

隨著徐徐涼風一吹,魏無晏也慢慢琢磨明白禮部尚書的刻意安排,不由為她剛剛的冒失言行驚出了一身冷汗。

至於攝政王為何在最後還是將這頂威風又氣派的金輅鑾駕讓給自己,究竟是為了沽名釣譽,還是準備秋後算賬,魏無晏苦思冥想,卻不得其解。

察覺出一道銳利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魏無晏迎上男子深邃的眸子,只好報以討好一笑。

不過觀攝政王冷冰冰的態度,極有可能是準備秋後算賬了。

惶惶不安的魏無晏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祈年殿祭拜的時候低垂著腦袋,同時夾緊了小尾巴緊緊跟在攝政王身後,力求用自己的碌碌無能,襯托出攝政王的勞苦功高。

祭天的過程向來是繁冗又費體力,盡管陶臨淵命禮部簡化了流程,祭祀完畢後,已是日落西山。

百官隨著落日余暉退出東華門,因宮規所限,酉時後,皇城內不準有外臣身在宮中。

只是這條宮規明顯不適用於攝政王。

垂拱殿內,燈火通明。

魏無晏裝模作樣翻閱起桌案上的《古文淵鑒》,而她上首正端坐著為國為民廢寢忘食,辟谷成仙的蛟龍大人。

無奈她這條小泥鰍道行尚淺,仍會留戀塵世美味,加上她為了避免在祭天時有出恭的念頭,只在清晨食了一碗海參金米粥,當下胃袋子早就空空如也,餓得是前胸貼後背。

至於魏無晏為何沒有在祭祀後回到寢殿安歇,而是陪著攝政王一同留在垂拱殿處理政務,全是因她與周公相會惹下的結果。

原來,魏無晏在祭天時一直緊繃著心神,故而在返回皇城的路上,驟然卸下心神的她坐在舒適的鑾駕上,慢慢闔上了眼皮。

車駕上放置有鑾鈴,指揮駕夫前行。

魏無晏在鑾駕內睡得昏天黑地,不曾撥動鑾鈴,指令駕夫返回福寧殿。

因此,她乘的金輅鑾駕一路跟隨在攝政王的玉輅鑾駕後,一起來到垂拱殿。

等魏無晏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來到了蛟龍大人的地盤,當即想要返回福寧殿。

偏偏天公不作美,空中忽然下起傾盆大雨,無奈之下,她只好與蛟龍大人共處一殿。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忽大忽小,不曾停歇。

魏無晏揉了揉饑腸轆轆的肚子,目光越過手中書冊,看向桌案後眉眼清冷的男子。

搖曳燭光下照在男子古雕刻畫的五官上,使得男子冷硬的線條愈發深邃,骨節分明的指間握著狼毫筆,筆尖上的那抹鮮艷朱紅,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皇權。

朱墨落紙,生殺即定。

也不知等攝政王抽出空來,剿滅在江南翻江倒海的七皇兄後,自己的命運是會落在那張薄薄的宣紙上,還是會被這這位冷面冷心的男子悄無聲息處置了。

晃神之間,魏無晏腹內突然傳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腸鳴,哀轉的音調在寂靜的禦書房中異常清晰。

陶臨淵擡起頭,目光越過堆砌如山的文書,定在雙頰漲紅的小皇帝臉上。

祭祀後,兵部尚書前來通報,魏潯正在荊州招兵買馬,通過手下親信向陶臨淵傳達出劃江而治的條件。

與此同時,金兵退至天水山腳下便停步不前,明顯是在等著大魏內訌,好起兵再次趁虛而入。

大魏明德皇帝驕奢淫逸三十余載,早將國庫掏得比碩鼠爬過的米缸子還幹凈。

況且七皇子魏潯在逃難時,又從私庫帶走了不少金銀珠寶。

如今的大魏江山,早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換做常人接手,面對空空蕩蕩的國庫以及內憂外患的緊迫局勢,只想把大魏先帝留下的龍子龍孫拎出來,狠狠抽上一頓方能解氣。

陶臨淵看向一臉窘迫的小金龍,淡淡問道:

“陛下餓了?”

常年在外征戰,陶臨淵早就習慣了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當下被政務纏身,倒是一時忘了用晚膳。

不過眼前嬌貴的小皇帝卻不一樣,別看其身量纖纖,腹中饑鳴倒是響亮,

魏無晏見攝政王眉眼雖然清冷,卻無鄙夷之色。

再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文書,都是她那位便宜父皇留下的擦屁股紙,當下近觀攝政王劍眉微蹙的俊容,想來是被這些陳年舊賬熏得腦仁疼。

此情此景之下,魏無晏哪裏敢說餓,只眨巴著真誠的大眼,故作歡快道:

“古人雲,書中自有千鐘粟,朕全心全意撲在書本上,自然不覺得餓!”

話音剛落,她腹中又傳出一陣翻江倒海的腸鳴,這次連窗外雷聲都遮掩不住了。

陶臨淵看向面露窘色的小皇帝,喚來守在禦書房外的詹公公:

“去禦膳房給皇上取來晚膳。”

詹公公躬身笑道:

“真是趕巧了,皇後娘娘剛剛差人給皇上和攝政王送來晚膳。皇後娘娘從尚儀司回宮後,得知攝政王這麽晚了還在輔佐陛下政事,娘娘便親手準備了幾道膳食,希望給攝政王和陛下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