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5頁)

莊稼人不好好種地,想著看書寫字,就是不安分,孫晚秋打小不服氣這個,她只知道不服氣,但不曉得怎麽辯解,後來知道了,她就長大了。

賀圖南第一次問孫晚秋關於展顏的事,他默默聽著,爸愛著的女人應該是個好女人,好到孫晚秋這樣刺刺兒的脾氣,都會稱贊她。也只有那樣的女人,有展顏這樣的女兒。

“明秀姨,為什麽會嫁給展有慶那種人?”

孫晚秋從內視鏡瞥他:“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賀總不要說我講出去的。”

賀圖南哼哼低笑,點了點頭。

“我媽說,明姨嫁來之前,流過一個孩子,這種事當年肯定是大事,她娘家離我們村很遠,要爬幾個山頭,她名聲臭了,只能嫁遠點兒,所以,就嫁給了展有慶,他家窮,他又不會說話,媳婦難找,但他不在意明姨有過孩子,就結婚了。這個,我不能保證真假。”

賀圖南聽得心頭直跳,一擡眼,正對上孫晚秋投來的目光,她沒問,眼神別有意味。

他心裏翻江倒海,很難受,說不出的怪誕,如果賀以誠跟明秀有過孩子,那個孩子,跟顏顏共用過一個子宮,卻是賀以誠的孩子。

賀圖南說了句“停下車”,扶著樹,吐起來,孫晚秋給他拿水拿紙巾,她不曉得,他這是被剛才那些話刺激到了嗎?

是因為這層緣故?所以他第一次見她,就喜歡得不得了,想跟她說話,想逗逗她,想帶她回家跟自己住一塊兒。

“顏顏知道她媽這些事嗎?”

孫晚秋說:“不清楚,村裏風言風語,我又不能問她,聽說你媽嫁你爸之前跟別人有過孩子?我成什麽人了。”

鄉土閉塞,流言是生活最好的調味劑,不在於真假,而在乎擠眉弄眼間默契地噤聲,人後的唾沫星子亂飛,很刺激,誰誰偷漢子,誰誰勾搭小媳婦,誰誰家的大閨女進了玉米地……但都抵不過,誰嫁人前,懷了個野種。

野種的刺激,就在野,不曉得誰的,猜這個猜那個,簡直其樂無窮。

賀圖南回去沉沉睡了一覺,這事兒,他也沒法問賀以誠,總歸不太光彩,很難堪。他去下鄉,把女人肚子弄大了,自己跑回城,念大學工作成家,過得順風順水,後面又很老套,寫進小說裏,那必然是得折回頭找,可沒找到啊,或者女人堅決不跟著走啊,總之,這個女人一定要消失的,他只能繼續過城裏的好生活。不這麽寫,那便是負心漢的故事了,不利於男主角的光輝正面。

賀圖南想起多年前,他對賀以誠的印象,就是虛偽,這麽算,也沒看錯爸。

到了九月,新世界房子賣得如火如荼,一枝獨秀,有人帶頭買,後頭就跟風,誰買呢?自然是有錢的人買,普通老百姓,還在等房價繼續跌。其他人也納悶,他這期房呢,也看不出個好壞,怎麽這麽瘋著買?想必是廣告投放的好,牛皮吹得大,誰信誰傻帽,看到時跌了,炒房的去哪兒哭。

很多人又在等著看買新世界那些人的笑話。

這個月十五號,央行宣布準備降息,個人公積金貸款利率下調。而股票,已經跌破了兩千點。賀圖南收集了六月到九月間的信息,經濟數據下行,但並未達到斷崖式程度。到十八號,證監會暫停IPO,賀圖南經常同美國那邊的校友通話,他還在等。

十月往後,經濟快速下滑,美國次貸危機帶來的影響,已經人人可見,東南沿海的企業,很多訂單停了,甚至出現退單。賀以誠偶爾也會跟他談談當前大環境,表示憂心,賀圖南聽得心不在焉,應付幾句,把一箱子東西送到了賀以誠家中。

“這什麽?”

“給顏顏的。”

賀以誠看了看箱子:“你怎麽不直接給她?”

賀圖南鎖在了保險櫃中:“先放這兒。”

“你搞什麽鬼?”賀以誠最近很少見他,打電話,他注意力好像也不怎麽集中。

賀圖南拍拍手:“爸替她先保管著吧。”

“你送她東西,有誠意的話,直接送她那去,送我這裏幹什麽呢?”

賀圖南說:“她的嫁妝。”

賀以誠蹙眉:“她的嫁妝要準備也是我準備,你操心什麽?”

“我這個當哥哥的,總得表示一下。”

賀以誠問:“你這什麽意思?”

賀圖南搖頭:“沒什麽,爸不是一直希望我當個好哥哥嗎?”

賀以誠看他幾眼,已經搞不清他想幹什麽了。等賀圖南走,他打開了箱子,是黃金。

賀以誠真不曉得他這幾年在外頭到底掙了多少錢,都幹了什麽,他甚至要懷疑,他是不是去做違法的勾當了,哪來的這些資產?兒子太聰明了,膽子又大,賀以誠還是很了解他的,這種人,容易劍走偏鋒,他擔心起來。

溫州的商人,山西的煤老板在本市新世界瘋狂下大額訂單,這幾乎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錢太多,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