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5頁)

所以,他用什麽來展露自己呢?

秦家後面是秦中的兒子接手的,那對於秦饋而言,每次見到秦中的兒子,對他哭訴和感念秦中最好。

這個是挑不出錯處的。

她道,“剛剛您說,他跟秦中雖然是堂兄弟,但勝似親生。所以後來他一直耿耿於懷我阿爹的事情,就沒有人懷疑,秦中的兒子甚至很欣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有人這麽記掛自己的父親。”

“而我想,雲州府州那邊,也是這麽想的。兩個人雖然已經有了利益往來,但是,中間多牽扯一個人,就多一份共同的把柄。”

到最後,折松年只是一顆棋子了,而且是一顆很好用的棋子。他做事實在是太踏實了,有了他,雲州的政績不用愁。府州也樂意用他給自己辦事。

所以,這種怪相延續了很多年。

但是,是個人都不能完全控制,何況是她爹那般的人。他踏實做事,可以讓府州的政績評為上等,但是,他踏實做事,也能讓府州貪不到災銀。

比如說,景耀九年。

想到這裏,她臉上已然出現了憤慨之色。

長公主嘆氣,“沒錯,景耀九年,你的母親和阿姐去世,便是這個緣由。”

折夕嵐手微微顫抖,道:“景耀九年,旱了三個月,那一年裏,雲州死了很多人。朝廷撥款賑災,我阿爹知道府州是什麽人,知道他會貪,又想像之前跟大金打仗那次一樣,護著災銀,但是惹怒了府州,所以看我家尤其惱恨。”

“他們惱恨,府州的兒子必然知曉,所以看見我阿姐去醫館,便不允許醫館給我阿姐救治。”

她呵了一句,“那醫館的大夫,絲毫不曾掙紮,就將我阿姐趕了出去。”

“我阿兄後來拿著刀要砍他,他說他沒辦法,不然得罪了府州,他的命就別想要了,在邊上的人都覺得他也是沒辦法,一個個的勸導阿兄和我莫要遷怒——我聽得惡心想吐,恨毒了雲州人。”

“他們之中,明明有我阿爹救過的百姓,明明吃過我家施舍的粥——他們一個個要麽沉默不言,要麽說自己沒辦法,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

她說到這裏,氣得渾身發抖,“他們都是一群白眼狼,我阿娘阿姐下葬之時,他們心虛的在路上擺祭台——哈,這樣就能安慰他們的良心麽?”

康定長公主看著眼前的姑娘,又露出了那般悲憫的神色。

人間慘事多如牛毛,但是能走悲慘之中走出來的人卻很少。

大多數人,要用一輩子去忘卻這些傷痛。這個小姑娘,平日裏看不出什麽,但是一提起來,便氣成這般,可見傷痛仍然留在骨髓裏,算不上釋然。

一邊的盛長翼已然將橘子剝好了,放在手裏,起身慢慢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折夕嵐的背,“無事,都過去了。”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來京都一趟,是來尋歡喜的,不是來哭的。”

他遞過去一瓣橘子,“嚼一嚼——別咬著舌頭了。”

折夕嵐茫然的被塞進去一瓣橘子,嘴巴裏甜起來,也讓她回過神。她不好意思的疲憊笑笑,“是我失禮了。”

長公主柔和的道:“並不算失禮,在我這裏,你跟長翼是一般的,不要見外。”

她道:“景耀九年賑災的災銀,並沒有進府州的家裏,也沒有進秦家的家裏,是你父親的功勞。但是你卻失去了阿姐和阿娘,這是天下欠你們的。”

折夕嵐已然冷靜下來。她低頭,沒有說話。

誰欠她們的都沒用,阿姐和阿姐已經死了。

長公主便看向盛長翼,盛長翼點了點頭。他跪坐在折夕嵐身邊一直沒有離開,低聲道:“我父親雖然跟陛下是兄弟,但一直不得先帝的歡喜。”

“我父親是宮妃生下的。”

兩句話,便解釋了雲王府的處境。

“先前幾年,因雲州特殊,雲王府不能插手朝堂之事。你父親仁義,我阿爹看在眼裏,有意願招攬,先是選了你阿兄進雲王府做侍從,後又給你阿爹送了銀子,但你阿爹不懂。”

“他一是不懂招攬之意,二是,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些,但還算平緩,並沒有什麽大波瀾。相反,若是他給我父親辦事,說不得就要做些違背良心的事情來,所以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我們也不強逼,畢竟,若是招攬他,必然是要他為雲王府辦事的。此後,父親便沒有再去見過他,只讓手下的人多看顧。”

“有好幾次,府州想要對你阿爹使壞,都被雲王府的人攔了下來。”

“再後來,景耀九年,你阿姐和阿娘去世,你爹主動上門,尋求庇佑。”

盛長翼也有後悔之處。

“彼時,我們都沒有想過,你阿娘和阿姐會遭遇不測,當時大旱已三月,眾人精疲力盡,雲王府的人跟在你阿爹身邊,倒是沒想過放個人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