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家臣

三殿下說了好多話, 誇起雲星的手藝來,言辭精妙文采斐然,將那婚服形容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又言, 因幽族破事, 讓沈元夕深受委屈, 婚期不得不被迫提前, 這是他的錯,也是幽族那些人尋死,此天大的仇。

而唯一能讓這倉促提前的婚禮不敷衍的, 就是讓沈元夕穿上舉天之下最漂亮的婚服了。

梅徵靜靜聽著,心道, 都說三殿下不喜多言, 看來傳言不準, 三殿下分明是個美麗的話癆。但書倒是讀得不少, 尤其誇他祖母的那身婚服,連他都動了心, 想看看究竟有多美了。

“我也想看。”梅徵推波助瀾了一把。

老仆顫巍巍點了頭,三殿下開心遞了把鑰匙,豪氣道:“隨便用。”

梅徵將手中盤的串珠小推了把, 算出那鑰匙和財掛鉤, 估計就是三殿下的私庫了。

既然推到這裏, 梅徵也就沒收手, 又撚算起三殿下有多少“財”。

三殿下打發走老仆, 瞥了一眼, 只是輕輕一凝神, 梅徵腕上的串珠就裂了三枚。

梅徵心疼不已, 卻為面子不敢露, 強笑著望向三殿下。

三殿下道:“你擅什麽?”

梅徵自信道:“墨中梅自古都只專一樣,那就是演算。”

“有多專?”

“天下第一。”梅徵大言不慚。

滄州地處西南,離華京最遠,各州傳令是前日才下,而梅徵又不會禦風,所以他能現在能出現在華京,自然是早就推演出來,提前向華京來了。

是有真功夫的人,但天下第一卻過於狂妄。三殿下想,至少在浸月沒死之前,其他人只敢稱第二,誰說第一都是錯的。

“除此之外呢?”

“陣法也頗有心得。”梅徵道。

“外武精通嗎?”

“一竅不通。”梅徵自豪笑道。

得,這是個武學廢物,沒半點底子,從武力來看,他恐怕連沈元夕都打不過。

三殿下消失了片刻,回來時,扔給梅徵一本陣圖。

“這是什麽?”梅徵看見這陣圖的第一眼,猶如色鬼看到了美人,餓狼看到了肥肉,口水都要淌下來了,“三殿下是讓我嘗試一解?”

圖上的陣環環相扣,精巧奧妙,梅徵茶飯不思,盤腿坐在椅子上,解起了這連環陣。

不久之後,梅徵癡笑著擡頭,問三殿下:“這奇陣何人所做?!”

三殿下默然不語。

這陣是他十七的時候觀星所得,算不上多好,浸月都瞧不上眼。

他一沉默,梅徵了然,拍桌快活道:“三殿下,妙人也!”

三殿下似要將這惡心話拋在身後,輕一振衣,人便消失不見了。

門外又有兩道氣息靠近來,是一男一女,聽對話,二人是半路遇到,知道對方都是十二家臣後,比拼著輕功來的。

男人國字臉濃眉小眼,一身精壯黑皮,是當初公主的十二家臣中,金鐘護體石中方的後人,第十一代,叫石世信。

石家如今鎮守在賀州,在漠州的南邊,離華京也不近,但石世信恰巧在璋州遊歷,耳邊聽見傳令的幽幽風聲,跟家裏人去信一封,自告奮勇就來了。

來的路上,石世信碰到了鎮守璋州的黛煙後人,代七巧,兩人不大對付,但也結伴同來了。

石中方一脈從前就是守白塔的最後布防,三殿下見了兩人後,令石世信守白塔最後一道封,代七巧則與梅徵一樣,暫且留在三王府等後續安排。

代七巧樣貌出眾,軟劍纏腰,冷冰冰的不大好相處,而梅徵沉浸在解陣中,兩個人枯坐半個時辰未言一語。

吃過晚飯,又一個十二家臣後人到了。

是個矮小老人,頭發半白,面容和藹,身著單衣也微微冒汗,是鎮守海州的符密後人,符家第九代,符苗。

他之所以來這麽快,也是因人正巧在梓州一個小鎮看望遠嫁至此的女兒,聽見傳令後,告別女兒就來了。

符苗到了之後,自發同三殿下說,自己也去守白塔封印,三殿下同意了。

而今晚的最後一位到的是個“少爺”,車馬氣闊,馬頭上外頭披金掛銀的,甚是招搖,也不怕被劫財,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停在了三王府門前。

馬車停穩後,下來個紈絝模樣的年輕男人,周身綾羅綢緞,裏三層外三層,二月的天,顯闊搖著把金絲楠木扇,扇墜是只通體水翠的白菜玉墜。

這位紈絝就是鎮守崖州的鄭統後人,名叫鄭乾,現在乃崖州一富,沒什麽擅長的,就是嘴皮子溜一點,家業大一點,這眼線嘛,多一點罷了。

鄭乾因生意上的事,這幾日人就在京郊別莊小住,最早聽見的傳令,但這廝不緊不慢,先等了一晚,收了線報後,確認幽族真的來了,且華京失了人,不似幾天能收場的樣子,這才晃悠悠來了。

他是個必須要熱鬧的人,坐下後,滔滔不絕與代七巧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