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4/6頁)

沈延非摸著姜時念的長發,手指抓攏,比一個她中學時松散的馬尾,低聲笑了:“那時候的沈延非,愛你就夠了,能愛你,已經是他這輩子最好的事。”

他垂了垂眼,正好節目組導演和攝像從旁邊經過,正在取校園場景的空鏡,擔心拍到沈老板,還特意繞開,保持著距離。

沒想到沈老板突然轉過目光,攝像一慌神,鏡頭不但沒躲開,角度還直直朝他移了過去,把親密的兩個人框住,一起入鏡。

這麽好的幾幀畫面,攝像再不舍得停,也驚出一頭的汗,趕忙要補救,正想快點把鏡頭挪走,就看到沈延非擡了一下手,並沒有不悅的意思,反而掠出一絲溫和。

他撫著姜時念的後頸說:“麻煩拉近,拍清楚,當花絮也好,預告也好,該放的放出去,讓官方鏡頭替姜老師澄清事實。”

導演已經傻了,但還知道興奮,恨不得去替攝像掌鏡,把倆人全方位拍個徹底,沈老板開口允許,想想也知道這一段背後代表多少熱度。

姜時念臉是紅的,又一身休閑運動服,像在男朋友身邊最甜的小女生,沈延非揉了揉她臉頰,黑眸望向鏡頭,從容不迫,也不容置喙地說:“姜老師的高中生,大學生,沒有別的,都是我本人。”

他又撥了撥她耳垂,非要她親口再確認:“對不對?”

姜時念想著反正是自家台裏的攝像機,沒什麽可害臊的,她幹脆踮起腳,側身以唇貼他臉頰一下,笑盈盈直視前方,坦蕩加碼:“不止這些,還差幾個頭銜——男朋友,老公,一生心愛,都是他本人。”

沈延非暗色的眼底被笑意填滿,感受著她靠上來,抱了整懷,目光越過前方連綿的校園場景,望向更遠處北城一中的方向。

她的高中生,大學生,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心存酸楚,暗自遺憾,那時的他本身就還欠著一樣東西,始終沒有給她。

現在的他,也欠她一件更要緊的事。

三天後的下午,姜時念在北城電視台剛錄完一次棚拍,走出演播廳的時候,童藍拿著一封特快郵件跑過來,揮舞著交給她,滿眼驚奇:“念念姐,剛收到的,是你的郵件,我看品類那欄填的居然是信件,而且最關鍵的——”

“寄件人是沈老板!”她神秘壓低聲,“他隨時能見到你,怎麽會用寄的?”

姜時念比童藍更意外,她接過封口完好的郵件,看寄件人確實是沈延非,心臟在胸腔裏已經開始失衡地起跳。

她走進空無一人的更衣室裏,等不及去找位置坐下,就靠著窗邊,在午後潑灑進的暖淡光線裏,拆開最外層的包裝。

裏面整齊裝著兩封信。

各自有不同的信封,上面詳細地寫了電話和地址,收件人不變,他親筆的“姜穗穗”。

就如同壓在相框深處的那兩張照片,從遙遠時光中穿行而來。

第一個信封,上面像少年的字跡,工整寫著:“北城一中高二一班姜穗穗收”和“北城一中高三一班沈延非寄”。

第二個信封,筆體成熟淩厲更多,橫豎撇捺浸著沉默的鋒芒:“傳媒大學播音主持系一五級姜穗穗收”。

和後面揮灑的長串英文地址,他在美國上學時的詳細街區,具體到系別和宿舍門牌號。

姜時念手腕穩不住,深吸幾次,才緩緩打開高中信件的封口。

兩張印著一中標識的信紙,被折過三疊,她很輕地舒展,目光顫巍巍移上去,高三那個她避之不及,又心之所向的學長,在一筆一劃,黑字白紙,對她剖開少年執著而緊澀的心。

——“姜穗穗,你怎麽能猜到,我在心裏會反復叫你這個名字,知道你怕我,不會允許,所以從來沒有當面提過,但我喜歡,你或許理解不了,我有多喜歡。”

——“沒有你以前,我每天也在活著,像睜眼閉眼,重復走一條沒光的路,清楚看著自己往下掉,哪一天走不下去,陷進沒人知道的洞口裏再也不用出來,我自己都不能預料,走到盡頭,走到最暗那一刻的時候,你推開我的門。”

——“可惜門裏沒有多好的人可以給你,只有我這時候填滿陰霾的心,你看我眼睛,跟我對視,緊張笑著叫我學長,我像被船錨鉤住,固定在一個港口,畫地為牢。”

——“我以為這只錨,總會拔出去,遠離,忽略,各不相幹,但它就深深紮在那,從穿進來的一刻起,就日復一日,長進我血肉。”

——“我這條路上,燈被你點亮了,讓我更看得清你,看得清走不出去的我自己,後來又發現,亮的其實不是燈,是頭頂月亮。”

——“只是這輪月亮,溫柔地照耀誰,也不願意分我一絲,是我鬼迷心竅,暗地把你掛在我貧瘠的世界裏,擅自貪戀你不曾給我的清輝,奢望著有某一天,你能看到我,朝我笑,掉進我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