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2/2頁)

說是小問題,但這一弄就是半個小時。

平叔站在碼頭上撓頭,看起來大為光火。他是個非常注重時間觀念的人,重視到幾乎有強迫症,寧秋硯遲到時他也不會有好臉色。被斥責的船員默不作聲,只更加賣力地悶頭處理,寧秋硯也走下甲板,看蛙人裝備整齊地潛入水中。

這時,寧秋硯發現了停在遠處的另一艘船。

碼頭很窄,那艘船比平叔這艘更大一些,但寧秋硯來時只顧著和平叔打招呼,並沒有看到它。

寧秋硯在渡島沒有見過其它船只。

他問了平叔,卻沒得到回答。而且他注意到,大家似乎都在有意忽視那艘船,好像很避諱似的。

或許平叔急著離開也有這樣的一層原因。

森林的道路盡頭,有幾道陌生人影忽然出現了。

不,或許不是“人”。

寧秋硯心中猛地一驚。

只見他們穿著黑色的鬥篷,帶著同色面具,將任何暴露在外的皮膚都遮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見面孔。他們都提著手提箱,走得極為緩慢,雪地上留下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

“好了嗎?”平叔也看見了那些人,眉頭皺成川字紋,拿起對講機催促,“快點。”

對講機另一頭回復了什麽寧秋硯沒聽清。

太陽出來了。

那些穿黑鬥篷的人越走越近,借著日光,寧秋硯看到了他們領口的別針。

別針上有紅白相間的圖案,寧秋硯在溯京的酒店外看到過。

是血監會的人。

上次在酒店他們是來找關珩的,這次他們來渡島幹什麽?

寧秋硯不自覺表情凝重,他想到關珩告訴他島上出現偷渡者的事,還說“血監會的人會來把他們帶走”。

對講機通知一切處理完畢。

那些人也走向了那艘停在遠處的大船。

回到甲板上,寧秋硯問平叔:“血監會的人是要走了嗎?”

平叔擡起眼皮,很意外的樣子:“你知道他們?””

“上次碰到過。”寧秋硯說,“先生說他們是來帶偷渡者的,我還以為他們早就帶走了。”

平叔嗤笑:“哼,不受歡迎的人自然要多花點時間。”他似乎也很討厭接觸這些事,難得多對寧秋硯說了兩句,“既然不是先生邀請上島的客人,那自然不被允許使用直升機,也不允許在島上開車。他們怕水怕得要死,一路熬過來,還要爬山入林地找人,肯定快不了。”

寧秋硯訝然。

血族害怕大面積的水,他知道這一點。

連關珩也不能例外。

難怪那些人看上去動作緩慢,越靠近海邊,他們就越感到虛弱,坐船無疑是對他們的折磨。仁慈如關珩,顯然也不打算對他們的管理不當網開一面。

可是,關珩上一次也是這樣坐船離開渡島的。

親眼看到和想象是兩回事。

寧秋硯的思緒忍不住偏了一點,他想,上次關珩也會像血監會這些人這樣難受嗎?

平叔正要走,寧秋硯忽然叫住他,問:“那些偷渡者呢?他們已經上船了?”

平叔愣了下,打量寧秋硯,看他真是不害怕的樣子,便說:“你不是看見了嗎?那些人提著呢。”

寧秋硯不明所以:“提著?我只看見他們提著手提箱。”

平叔沒回答,這下真離開了艙室。

寧秋硯慢慢地明白了什麽。

手提箱……有好幾個,如果分開,不是裝不下。

因為吸血鬼不會真正被殺死,就像頭顱被從身體上扯下後,雙目圓睜,嘴巴裏還能發出尖叫的池漾。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舷窗外,想起被綁得救後那晚,在酒店裏,關珩襯衣領口的銹紅色血跡。

以及,春節前處理過偷渡者之後,關珩鬥篷下同樣染血的衣服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