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關珩的視頻通話在九點鐘的時候打來,彼時寧秋硯正趴在床墊上剪音頻。

最近學長的工作室接受了一個小品牌的邀約,給新發布的香水廣告做配樂,寧秋硯在工作制作的一段聲音小樣被他們推薦了,錢不多,分成後大約只有幾千塊,大家都嫌麻煩,所以寧秋硯需要自己去對接,並按照方案作修改。

“我都改第四個版本了。”寧秋硯說,“他們又要用回第二版的beat,就是您聽過的那個,但要保留一些現在的改變。”

他戴著大大的監聽耳機,顯得臉很小,手裏扯著一截線,難得露出苦惱的樣子。

關珩問:“不想改?”

“是的。”寧秋硯取下耳機,翻過去癱在床上。

這床墊很大,隨寧秋硯想怎麽翻滾都可以。他鋪了純白的四件套,剪短的黑發散開在床單上,露出紅寶石耳釘和一截白皙的脖頸。

他老實對關珩承認:“好麻煩。我覺得初版就是最好的,他們當時不就是因為初版才想要購買的?怎麽總讓人改。”

“甲方就是這樣。”關珩說,“如果嫌麻煩,下次你直接將作品放上網站賣,按版權使用範圍定價,就不會有這些困擾了。”

關珩那邊光線明亮,是在畫室裏。

手機應該是立在不遠處的架子上的,關珩穿著長長的深灰睡袍,取了筆,正在調色。

那頭順滑的長發別在耳後,關珩只是站在那裏,就已經是一副美妙絕倫的畫。

寧秋硯根本無法從關珩身上移開視線,還注意到關珩又是赤著腳的。本來很煩躁的心情在看到關珩以後漸漸地煙消雲散,倏地安靜了下來。

“不行的。”他客觀地評價自己,“我還沒有拿得出手的好作品,又沒有什麽名氣,上了網站也沒有推薦,更不會有人來買,現在已經是撿漏,得到了天大的好機會。我還是老老實實地把他們要的改了吧。”

關珩調好了顏色,看向鏡頭:“要幫忙嗎?”

寧秋硯知道這是關珩要幫他改的意思,但搖搖頭:“不用,我自己改。”

“嗯。”關珩擡手,睡袍袖子往下滑去,露出了冷白結實的小臂,“最近就是在煩這個?”

寧秋硯不自覺咬了下唇:“……有一點。”

關珩在畫布上落下一筆,寧秋硯看不見他畫的什麽,也不出聲打擾。

繁華的溯京徹夜不眠。

偌大的房子裏靜悄悄的,壁爐噼裏啪啦地燒著,地暖的熱度也上來了,寧秋硯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長T恤,兩條光溜溜的腿裹在被子裏。

除了音樂,他們其實沒有那麽多日常的話要聊。

寧秋硯忽然想到什麽,將手機放下後從床鋪裏鉆出來,去拔掉先前的耳機,換上了音響線,播放歌單後隱約立刻充盈了整個空間。

正在播放的是一首來自女歌手vietra的原創曲目《Dim Lights》,曲調慵懶曖昧,很適合現在的氛圍。

回到床上時,心有靈犀般,關珩也正好再次望過來。

“還有別的嗎?”

關珩淡淡開口,很有耐心。

寧秋硯驀地回到了前段時間的酒店房間裏,仿佛惱人的襯衫夾還勒在腿的根部,而他坐在關珩身前,被對方的氣息包裹,至上而下地俯視,讓他奉上全部的信任,並主動接受懲罰。

於是他跪坐在床的中央,對著手機點了點頭,吐露出這些天的困擾:“李唐給了我一個小皮箱,是您讓他準備的嗎?”

關珩說:“是。”

他朝鏡頭走近了些,面孔在屏幕上放大,漆黑的瞳孔裏映著光線。

“怎麽了?”

寧秋硯有點難以啟齒地說:“……箱子裏裝的東西有點奇怪。”

他羞赧地移開視線,看向墻面的窗戶,“我不知道要怎麽用。”

關珩道:“你不需要會用。”又問:“怕嗎?”

寧秋硯重新看向手機屏幕,周遭的空氣都熱了,他回答:“有點怕。”

關珩目光深沉,只說:“克服。”

很簡單的兩個字,不容置喙。

寧秋硯還沒說話,關珩便又道:“否則你會受傷。”

寧秋硯臉上冒煙地應了。

有人敲門,是康伯按慣例送來了關珩的晚餐。

寧秋硯注視著關珩去開門的背影,看見他端著杯子回到鏡頭前。杯子裏的份量不多,顏色新鮮,不知道是取的鹿血還是羊血,人們用保溫箱帶回來,應該還是帶有溫度的。

除了想要寧秋硯看的時候,近來關珩都會避免當著他的面進食。

眼看視頻通話就要結束,在關珩掛斷之前,寧秋硯第一次開口:“先生——”他勇敢地問,“可不可以就這樣一直連著?”

關珩問:“怎麽?”

“今天是平安夜,想和您多待一會兒。”寧秋硯緊張地說,“我改東西,您畫畫,就這樣連著視頻,我不會打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