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寧秋硯注意到關珩的襯衣領口有一片銹紅色,像是血跡,已經幹了。

寧秋硯身上沒有這樣的傷口,所以血跡不是他的。

眼皮輕輕一跳。

寧秋硯暫時還是不太想吃東西,大概是餓過了,已經沒有食欲,只喉嚨幹涸地接過那杯水問:“這是給我的?”

“是。”關珩說,“你需要全部喝完。”

這是個命令式的句子,表示這顏色奇怪的水有特殊之處。

寧秋硯想起了上次自己在船上劃破,回家後卻又消失的傷口,也想起了渡島那個被鹿角戳破了肚皮卻又康復的小工。關子明曾經告訴他說不要帶著傷口上島,因為“只要他們不想讓你死,就都能好”。

現在他已經不在渡島,可是關珩在這裏,一些原因不必說得太明確。

寧秋硯從關珩手中拿過杯子,一口氣給喝光了,吞咽得太快,沒有品嘗出什麽特別的味道。

陸千闕還沒上樓,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這時候寧秋硯竟然希望陸千闕在,那麽他不會這樣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要怎麽和關珩相處。他絞盡腦汁找了點話題,問關珩:“您剛才本來是要打算走嗎?”

“喉嚨痛就先不要說話。”

關珩站起身,順手在他頭上摸了下。

手卻沒有馬上拿開,還用拇指輕輕地摩挲了寧秋硯的額頭。那指腹微涼,動作是在表達安撫。

寧秋硯馬上有了一種他們的協議還沒結束的錯覺,仿佛仍然身在渡島,擁有被滿足任何需求的權力。

很快,一股熱意便自他的胸膛內部開始發散,傳遞至四肢百骸。

寧秋硯如同突然被灌了很烈的酒,整個人輕飄飄,天和地,乃至身邊的空氣,都在發熱、旋轉。

他眼前的世界成了萬花筒,圖像不斷地重組、分裂,形成一個個奇怪的圖案,只有關珩在視野焦點處,卻也模糊不清。

“關先生……”

寧秋硯慌亂地伸出手,想要得到支撐。

但他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也忘記手裏還有東西。

杯子從他的手中滑落,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一聲輕響,緊接著他就感覺身體更輕了,眼前的圖案紋理變化,但不知道自己被抱了起來。

“想要吐嗎?”他聽見關珩問。

他搖搖頭。

劑量很微少,寧秋硯的身體反應更像是在醉酒。

汗意自他的鼻尖、額頭不斷冒出,仿佛身體內部的水分正在分解,轉眼人就濕漉漉。

或許是因為兩人血液上的羈絆,寧秋硯的反應比想象中要大很多,關珩把他放在床上,替他拭去汗水,撥開他汗濕的額發。

寧秋硯半睜開眼睛,臉手並用地追隨關珩的手:“……好難受。”

陸千闕回來了。

一看看到臥室內的情景,他識趣地沒有走過去,而是說道:“先生,這反應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小寧又和普通人類不一樣。您看,需要我找人來照顧他嗎?”

關珩此時人本該在機場。

陸千闕對一切都心知肚明,雖然隱約知道自己這一步推波助瀾不算犯下什麽錯誤,但也不敢再擅自揣測關珩的心思了。

事實上,在他接到池漾打來的電話之前,收到視頻的關珩就已經先打給他。

聽到關珩要求訂去溯京的機票,陸千闕很是吃驚,說:“小寧身邊本就安排了一些人,我也會立刻動身,應該不用您親自出馬。”

“你不了解池漾。”關珩道,“沒有人類能在他的手裏活下來。”

那人的嗜血與變態程度陸千闕早有耳聞,僅是一場宴會,就殺死了六十二人。

陸千闕知道寧秋硯對關珩來說有些特殊,但也知道,寧秋硯並沒有特殊到那種程度。

所以當關珩決定要親自去一趟救下寧秋硯的小命時,陸千闕不覺得奇怪,當關珩沒打算和寧秋硯見面時,陸千闕也不覺得奇怪。

如果他們不提,寧秋硯甚至永遠不會知道關珩曾經來過。

但是,在陸千闕將寧秋硯背到車上以後,關珩特地脫下自己的大衣讓他給寧秋硯取暖時,陸千闕知道這次不一樣了。

他完全摸不出清楚關珩究竟有什麽打算。

“不用。”關珩說,“我在這裏就行。”

陸千闕頷首,悄悄地退下了。

關珩的手是涼的。

他將手蓋在寧秋硯的額頭上,寧秋硯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寧秋硯的眼皮很薄,能看清青色的血管,他的睫毛是長而直的,所以看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單純。他的嘴唇飽滿,因高熱而顯得很紅,連帶著唇角的傷口也更紅了。

寧秋硯的神智已經完全不清醒,只模糊地開口:“好熱……”

關珩神色如常,動動手指,幫他脫掉了身上的浴袍。

沒有了衣物的束縛,寧秋硯感覺涼快了許多,整個人翻身趴在床上,手腕的綁痕呈紫紅色,身上也有小片淤青。那清瘦的肩胛骨微微凸起,腰薄薄的一片,極窄,充滿生命力,皮膚上滿是細密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