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960年。

白芷蘭。

關先生。

這幾個信息很明確,使寧秋硯很快就聯想到了年逾古稀的白婆婆。雖然並不十分確定,但他大膽地猜測,白芷蘭應該就是白婆婆的名字。

當年照片上的那個小女孩,如今已經白發蒼蒼,而關珩……

在回去霧桐的船上,寧秋硯回想起照片上那個與現在一樣年輕的關珩。

時光在關珩的身上靜止了,如死去的人一樣,關珩永遠停留在了那個年紀。

現實對寧秋硯來說變得更加朦朧,從在Ray的手中看到視頻,到見識過兇殘可怖的“低等怪物”,再到陸千闕毫不避諱的談論之詞,本來清晰的事件脈絡再次變得模糊,冥冥中屬於超自然生物的力量,讓寧秋硯難以完成對世界觀的徹底顛覆。

關珩到底多大了?

他活了多久?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為什麽……會成為它們的一員?

數個疑問充斥在寧秋硯的心頭,他不想再去探究這一切,卻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屬於關珩的、渡島的迷霧,將他緊緊地包裹在其中,直到白船抵達碼頭,平叔和他確認下一次登島的日期。

“到時候會有車來接你。”平叔說,“待在家裏,不要亂走。”

“接我?”寧秋硯有點意外,“為什麽?”

合同上是沒寫會有車來接的。

不過,寧秋硯很快就意識到,他去渡島的這三次,只有一次是自己乘車去碼頭的。其余兩次都是關珩派人來接,包括陸千闕在內。

“是先生的安排,沒有為什麽,你照做就行。”平叔的性格並沒有因為幾次接觸就變得柔和,他生硬地告訴寧秋硯,“下船後也有車送你。”

寧秋硯愣愣地點頭:“好。”

下船後,寧秋硯果然在碼頭旁看到一輛車。

司機不是上次見過的那一位,對他問了好,就拉開車門請他上車。

寧秋硯想要回頭對平叔告別,平叔卻已經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甲板,拿著對講機在吩咐開船了。

不用寧秋硯說地址,司機就將他送到了正確的地址。

回到家裏時才上午十點,一進家門就接到了蘇見洲的電話。

寧秋硯那天走得急,沒能來得及告訴蘇見洲他去了渡島。蘇見洲卻知道寧秋硯今天回家,直接約了他晚上見面:“老地方,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寧秋硯有些疑惑,但蘇見洲聽起來有點忙,就簡略地說“好”。

在熟悉的環境裏,接到熟悉的朋友的電話。

寧秋硯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是剛掛斷電話,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是陸千闕。

Lu23121873:[到家了就好好休息哦,小寧。]

沒有再叫他小狗狗。

寧秋硯的視線從信息內容上移開,來到了陸千闕的賬號上。

陸千闕說過他的生日就是社交賬號ID的這串數字,還調侃寧秋硯,讓他下次記得準備生日禮物。

寧秋硯知道,Lu應該是陸千闕的姓,那麽後面這一串,用合理的格式排列的話,是倒過來的出生年月日。

1873年12月23日。

他嚇了一跳。

這意思是……陸千闕已經157歲了?!

可是陸千闕明明看上去那麽年輕,和關珩看上去差不多。等等,陸千闕還說過關珩在他出生前就在尋找一個寧秋硯這樣的人,那麽,關珩應該要比陸千闕還要大很多。

寧秋硯沒有回復陸千闕的信息。

他心跳得有點快,呼吸也有些急促,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踉踉蹌蹌地來到廚房裏,給自己灌了一杯冷水下肚,那股頭昏腦漲的不適應感才慢慢地消退下去。

堅持,寧秋硯。

他盡量冷靜地對自己說。

只有三次了。

*

晚上八點,寧秋硯與蘇見洲在燒烤攤碰面。

蘇見洲這周在急診學習,忙得來不及吃晚飯,一來就點了一大堆東西。而寧秋硯卻對那些食物興趣缺缺,說自己沒什麽胃口。

他們還是坐在上次去過的帳篷裏。

寧秋硯看上去氣色不太好,蘇見洲有些擔心:“你剛從渡島回來,身體本來就虛弱,怎麽能不吃東西?”

說起這個,寧秋硯好奇:“你怎麽知道我去了渡島?”

他走那天並不是周五。

“你不是叫一位姓陸的先生來拿手機?”蘇見洲見寧秋硯露出迷茫的表情,又說,“他說是關先生的下屬,也是你的朋友,長得高高的,皮膚很白,穿一件黑風衣。”

寧秋硯明白了,那一定是陸千闕,又奇道:“我的手機怎麽會在你那裏?”

這正和蘇見洲想要告訴寧秋硯的事有關。

“你在N°上班認識的那個樂隊主唱,叫Ray的那個人,有一天下午被人送來看急診。”蘇見洲正色道,“當時他渾身發冷、四肢抽搐,我們檢查後初步確定是癮君子的戒斷反應,立刻就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