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動你的拼圖。

寧秋硯盯著這行字看了好久,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面紅耳赤。其實他寫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想過關珩一定會看到,誰知關珩不僅看到了,還這樣回復了他。

靠紙筆傳遞信息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多見了,他和關珩這樣一來一回,成了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交流方式,有一絲不足為外人道的親昵。

這一點讓寧秋硯心底如被羽毛撓過,輕輕發癢。

然後,他才重新去看第一句:“用它彈出更美的旋律”,以及最後落款的,那一個簡單的“關”字。

他有些懊惱於自己為什麽不早點回家,為什麽不早點看到關珩的禮物。

他把字條仔細地放進了自己常看的一本書裏,夾好。

半個月以來的低落和頹喪,都在頃刻間消失不見,他像活了過來一樣,心情忽然變得很輕盈。那把關珩送的吉他,他只拿出來撫摸了一陣,舍不得彈,又好好地放回去了。

寧秋硯不好意思給關珩打電話,便發了個信息給關珩,以示收到禮物應該有的禮貌。

另外,他非常誠實地表達了不能收下禮物的惋惜,因為這份禮物對他來說實在是太貴重了。

關珩一直沒有回復。

等到了晚上,寧秋硯在去N°上班的途中才收到關珩的信息,是針對他說吉他太貴重不能收的。

關珩:[樂器要被彈奏,才會有價值。]

陸千闕告訴過寧秋硯,說關珩以前也玩一些樂器,但很久不玩了。

他看到這句話,莫名心中一動,好像明白了關珩的意思。

重新賦予樂器價值。

而不是價格。

關珩的回復如同他這個人說話一樣簡短,讓寧秋硯止不住去想,關珩現在會是什麽表情,會在做什麽。他猛地停住,想起來關珩的作息與他完全不同,所以才會等到晚上回復他。

而現在看回復信息的時間,他猜關珩應該是一醒來就看到了他的消息。

寧秋硯裝好手機,重新邁開腳步去往N°。

進門時同事對他微笑了一下,他才發現自己的唇角是勾起來的。

最近N°熱鬧了不少,駐場樂隊也回來了。

當晚他們很賣力地表演了幾首搖滾,現場滿是尖叫,寧秋硯也跟著吼了好幾聲。但是,只有熟客才知道,樂隊主唱Ray這晚只唱了一首,其它的都是樂隊的副主唱在支撐,就算這樣Ray的電吉他表現也不好,甚至彈錯了好些地方。

一段時間不見,Ray的臉色更差了,以前絕佳的嗓子狀態也不復存在。

中途休息時,Ray來到吧台旁,寧秋硯正收拾客人留下的酒杯,聽到Ray對他說話,邀請他加入樂隊。

“你聲音好,唱歌也好聽,還會多種樂器。”Ray對他說,“你來的話我讓主唱給你,我可以做電吉他手、和聲什麽的都行。”

寧秋硯擦擦手上的水,轉過身道:“你們已經有個副主唱了。”

Ray的副主唱就在旁邊,湊過來說:“我同意,來吧小寧,我們這樣下去真不行。”

副主唱的技巧不足,不能唱抒情歌,最近演出都全靠他的嘶吼來炒高氣氛,雖然很容易點爆人氣,但長期這樣下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寧秋硯年紀小,副主唱怕他不放心,便表示不會虧待他:“你來話我們按等分給你抽成,當幫幫忙,等Ray好一點了就放你走。”

寧秋硯搖搖頭拒絕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想上台。”

Ray笑道:“你可是要上音樂學院的人,到時候比我們這些人見的場面更多,還怕上台?”

寧秋硯“嗯”了一聲,收拾東西招待客人去了。

他一走,Ray就問:“怎麽了這是?我記得他以前很愛唱歌的啊。”

寧秋硯第一次來N°,就在工作時看著樂隊的表演入了迷,還因此被大家笑過,當然,是友善的那種。那時候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孩心高氣傲,托人介紹來N°是想做駐場歌手的,但是因為未成年,老板只悄悄留下他做了侍應生,想著等他年紀大一點再讓他上台唱歌。

副主唱告訴Ray他說錯話了:“人家上不成音樂學院了,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Ray震驚。

副主唱繼續道:“聽說藝考都沒參加,就考了個普通大學,以後不玩音樂了。”

Ray問:“為什麽?”

“沒錢。”副主唱喝了一口酒,“他媽生病,病情特殊治療費很高,連樂器都賣了,架子鼓、鋼琴什麽的,我看老板給他聯系過買主。”

Ray看向寧秋硯忙碌的背影,聽副主唱在一旁嘆息,說什麽小小年紀真不容易。

寧秋硯並沒有覺得自己很不容易。

因為那份禮物,他的心情一整晚都很不錯,一邊工作一邊思考要給關珩什麽樣的回禮。

太貴的他買不起,對關珩來說再貴的東西可能都沒有什麽意義,並且渡島什麽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