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要是真的坐在一張桌子上,他們絕對沒有共同話題。

康伯轉而對寧秋硯說:“抱歉,先生今晚不能來了,我代表先生對你表示歡迎。”

寧秋硯趕緊說不介意:“沒關系,關先生好好休息,身體重要。”

病重的人都嗜睡,他非常理解。

康伯微微頷首,退了下去。

*

夜裏寧秋硯睡得不安穩。

晚餐和午餐不同,竟安排的是全素食,看起來分量很多做得也很好吃,但寧秋硯沒有吃飽。

另外,當他一個人坐在明亮優雅的餐廳時,明明墊著柔軟的餐巾,用著精致昂貴的餐具,卻還是覺得周遭過於安靜,繁華浮於表面,死氣沉沉。

像小時候看過的恐怖片開頭。

不知睡了多久,一聲巨響將寧秋硯從睡夢中驚醒。

他猛地坐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摸到手機一看,時間是淩晨一點半。

“砰!砰!”

又是兩聲。

這次寧秋硯聽明白了,那分明就是槍聲!

他立刻按下床頭開關想要開燈,誰知這種時候竟然停電了。

房間裏漆黑一片,狗吠與人聲隱隱約約傳來。

寧秋硯借著手機的光下床去窗戶旁查看,只看見外面也很黑,除了地面的白雪與遠處山巒的陰影,什麽也看不清。

記起康伯的吩咐,寧秋硯飛快地跑去門口按鈴,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任何人回應。

“啊——”

房子裏響起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寧秋硯一顆心跳得幾乎迸出胸膛。

淒厲的叫聲在房子裏回蕩,聽得出是一個男人的痛苦嘶吼。

慌亂中寧秋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悄悄地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走廊裏伸手不見五指,但沒有半點聲響,那聲音似乎遠在這棟房子的另一端。

他關上門,閉著眼睛平息自己淩亂的呼吸,思考幾秒後當機立斷,從地毯上撿起自己根本沒怎麽打開過的帆布包,又拎上吉他,打開門快速朝外走去。

一路上,寧秋硯一個人也沒碰見,傭人不見了,康伯也不見了。

來到這裏以後發現的種種不對勁,好像都在這時有了答案。

僅靠手機電筒的光和對房子構造的模糊記憶,寧秋硯在黑暗的走廊裏四處亂撞,花了很長時間才走下樓,又花了更長的時間,在呼吸越來越急促的時候終於摸索到了能通往外面的門。

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部,刺痛臉頰。

雪仍未停,地面白得紮眼。

一灘濃稠鮮紅的血跡滲進了雪地裏,像融化的甜味沙冰。

這時建築前方有人用手電發現了他,朝眾人大喊著:“這邊!”

狗吠也朝他的方向來了。

寧秋硯站了幾秒,逆著光看清了對方手中的槍。

他想起了那個被銬起來的男孩,一時間關於人口買賣、器官交易,乃至家族仇殺,無數種可能性充斥著他的大腦,他拔足狂奔。

房子不遠處就是樹林,等他沖進去,發現樹林裏更加難以辨認出路。

在陌生的孤島,他迷失方向跌倒數次,吉他與帆布包都成了累贅,不得不一邊逃亡一邊舍棄了它們。

不知跑了多遠,腳下忽然“哢嚓”一聲,發出了有什麽碎裂的聲音。

“別動。”

與此同時,有個低沉的人聲傳來,距離很近。

仿佛就在他的身後。

寧秋硯下意識頓住腳步。

他的臉在奔跑中凍得僵硬,一停下來只覺得鼻腔與喉嚨都在灼燒,忍不住大口喘氣:“呼——”

“你踩到湖面暗冰,再動就要掉進去了。”

那個聲音更近了,寧秋硯這次確定那人就在他的身後。

那是一把年輕男人的嗓音,如此時的風一樣冷,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似乎面對的並不是什麽危險情況,不值一提。

這一路,寧秋硯都沒發現有人跟著他,至少他每次慌不擇路時回頭查看,他的後面都沒有人。

這個幽靈一樣的人是怎麽出現在他身後的?

寧秋硯霎時汗毛倒豎,這種情況下一動也不敢動了。

腳下再次發出細細的冰面碎裂聲。

寧秋硯忽地腰間一緊。

“啊!”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單臂環腰晃了一圈,等重新踏上雪地,他才發現對方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這麽大一個活人拎到了一邊。

冰面應聲垮塌入水。

湖面多了個黑洞洞的窟窿。

雪地松軟,人陷下去後手機也掉進了雪裏。

等寧秋硯趔趄著站穩,那人已經離開了他兩三步遠的距離。

黑暗中雪地愈白,那個人就愈是一團黑影。

寧秋硯狼狽地喘著粗氣,只勉強分辨得出對方長得極為高挑,留著一頭長發,不看身形的話有些男女莫辯。

讓他懷疑自己眼睛的是,這麽冷的天氣,那個人的身上好像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