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6頁)

“你什麽後果都不管了是嗎?”

“別什麽臟的都往身上攬,是藍子真逼我去死!”姬齡怒道:“你管這些幹什麽,我天天被人往死裏灌人參湯也能活!”

元錦輕嗤一聲:“別糟踐人參了。”

應聽月聽得暴躁:“你們兩好不容易見面了能不能上來就吵!”

最後一只毒蟲被喂得肚皮滾圓到接近透明的地步,這才終於被提離藥碗。

藥師抓握著他們被劃開的兩只手,在水裏重重一點,沉喝一聲倏然高高提起,將交換就此切斷。

元錦在擡頭望的一瞬間臉上紅潤急劇褪色,連嘴唇都變成與姬齡方才類似的蒼白,在藥師松手的下一刻踉蹌後退,根本站立不住。

姬齡起身要沖過去扶,沒想到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一個失重就栽倒在地,重重磕在滾燙藥鼎上。

“慢點!!”應聽月架著元錦,顧不上扶姬齡:“你起得來嗎?!”

姬齡聲音發寒:“我的腿……我的腿呢?!”

元錦再說話時氣息不足,在咬著牙強撐:“藥師。”

藥師噗通跪下,說他們現在都是大病在身,還需要靜養。

“你才剛剛換魂就沖過去救他,你自己都還沒有調養好!”應聽月罵道:“我都說了你們一個兩個不要急!不要急行不行!”

一遍拍完,算是把流程基本走了一趟,接下來再以此為基礎細化。

蔣麓做導演時眼光頗挑,看完回放說這條不行,還得再來。

“沒淚光,情感不到位。”

蘇沉氣得牙癢,裹著厚外套埋頭喝姜茶。

他們在下著雨的天氣裏演夏天的戲,穿的衣服很單薄。

兩個媽媽在遠處嗑著瓜子看了拍戲全程,不會輕易過來打擾他們,但時不時會笑一陣。

蘇沉臉皮薄,始終沒轉過身,單是面對蔣麓一個人已需要花費許多勇氣。

蔣麓卻能看見他和兩個母親的笑,在壓下羞臊的同時還要安撫蘇沉。

“休息一下,等會再來兩條。”

“……”

“剛才演得冷漠了一點……你要想,他站在那麽高的位置,在逃獄又流亡之後終於換魂回自己的身體裏,仍然不假思索地願意把命給姬齡,這裏有情緒和距離變化。”

蔣麓拿著劇本跟他講戲,此刻也在揣測蘇沉的情緒。

蘇沉仍不吭聲,蔣麓放軟聲音,親自讀元錦的台詞給他聽。

一句一句,一行一行,把自己設定框架裏的情緒轉達出來,作為清晰的示範。

半杯熱姜茶喝完,蘇沉重讀一遍劇本,揭了外套準備繼續。

蔣麓靠近他,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小聲道:“生氣了?”

蘇沉眨眨眼就是不說。

蔣麓又放軟一步,低低道:“已經演得很好了,是我要求太高。”

蘇沉眼睛裏含著笑,搖一搖頭,回到老位置跪坐好。

蔣麓被他乍然一晾,呼吸停頓幾秒,還在側頭注視著他。

恰好這時梁谷雲遙遙為他們比手勢加油,蔣從水也在點頭笑著。

一近一遠,讓蔣麓站在秘密的空隙間。

整場戲拍了一下午,來回過了五六遍。

蘇沉後面在喊姬齡的名字,聲音都微微發顫,是被凍的。

明明節氣都已經過了谷雨,一下雨還是空氣濕冷,他有些走神。

蔣麓這人導戲很有幾分舅舅的風格,但是講究的東西更多。

一旦進入狀態,也是非常不好說話的主,他對語氣的細微變化,對燈光流轉的速度角度,全都有很明顯的一套獨有風格和要求標準。

蘇沉剛剛適應邵導的那一套,以及葛導演做分導演的寬松要求,頭一次被蔣麓扣在片場沒法下班。

他在休息時已經喝完兩杯熱姜茶,心裏忍不住想,以後要是蔣麓做總導演,日子未必好過。

這個人啊,一發現自己情緒疲憊,就很聰明地知道過來哄。

可如果兩三句哄好了,後面拍的時候要求只會更高,分秒細節摳得清楚明白,簡直到了拍電影的那個精度。

蘇沉一邊配合,一邊故意把外表情緒表現得難以捉摸,任由這年輕導演悄悄道歉好幾次,哄著他繼續拍。

兩位母親在片場一邊看雜志一邊聊天,陪兒子們呆了一下午,沒覺得哪裏不對。

等收工休息時,她們過去慶賀遞水,像是接高中生放學一樣陪他們一起收拾東西,卸妝換衣服後往回走。

四人在黃昏的長長道路上一同行去,母親們說笑不斷,兒子都很安靜。

“好幾次我覺得已經很好了,沒想到後面還有提升空間?”

“確實。”

“麓麓講戲很認真啊,一看將來就能做大導演!”

大部分時候,都是梁谷雲在猛誇,給足兩個孩子肯定,讓他們覺得自信。

蔣從水說話很少,偶爾附和幾句,更多時間在看沿途的寬廣草坪,和遠處嬉戲踢球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