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4頁)

雖然臉臭的不能更臭,但不像眼前的這個人。

看著親切和藹,其實禍心大盛。

“不說話了?”

元錦撐著下巴,把手中雲歡花擲到一旁。

“看你的意思,是想違抗聖意。”

他的口吻驟然危險起來,簡短又冷漠。

“說話。”

“臣在想,聖意是想讓臣喝酒,還是想看臣被毒死。”

姬齡仍在以最快速度思索前後的事情,想不清為什麽元錦突然要殺他。

如果是一時興起的玩笑,斷不能以這樣的態度。

“當然想看你喝下毒酒後痛苦而死。”

元錦嘆了口氣,拍了拍手,

“罷了,來人。”

有女使被近衛押到姬齡面前,看見天子時雙腿抖得快要站不住,像是要張嘴告饒,但下巴已經被死死鉗住,沒法自行發聲。

執刀近衛捉著她兩三步就來到姬齡面前,不等任何告示,單手奪過姬齡手裏的酒花,一揚手給那侍女盡數灌了下去。

淒厲嗚咽中,元錦笑盈盈道:“這是永慶宮裏是蒔花弄草的宮女,今日我叫她給我的金絲雀剪羽,她弄痛了鳥兒。”

“你說,該不該罰?”

毒酒下腸的頃刻,劇痛貫穿上下全身,痛到宮女悲鳴一聲,全身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姬齡見慣沙場白骨,卻是第一次見人如此近的受虐於面前,意識要按住她。

“到底為了什麽事?”他怒道:“你不用苛責其他人,有什麽直接跟我講!”

少年輕啟薄唇。

“晚了。”

“這酒花,是沒有解藥的。”

那宮女已經痛到失去意識,一仰頭咳出許多黑血,皆是流淌在她的裙袍雙手上。

她此刻卑微到像一只禽鳥,是沒有任何姓名和靈魂的一塊抽搐的肉。

原先侍衛還在竭力按著,後來她痛到翻滾,漸漸都沒了力氣。

毒血從七竅裏流出來,人仍睜著眼睛,最終沒了氣息。

元錦看夠了才輕輕點頭,示意旁人把那副身軀拖走,任由汙血拖曳在地,劃出長長的痕跡。

從始至終,樂聲一直歡躍不亂,不敢有任何停頓。

姬齡看在眼裏,清楚知道剛才手裏那杯酒如果飲下,同樣下場的會是自己。

他在這一刻根本不認識眼前的元錦。

像是從前假裝腿斷別別扭扭要他背的那個男孩,在京畿草野上等著他的那個少年,都是另一個人。

不,一定是哪裏有錯。

他本能思索著逃出去的法子,腦海裏搜尋著有關操控人心的各類傳說,竭力為當下的這件事找到一個解釋。

這絕不是元錦會做的事。

僅是一回頭,身後鐵衛持盾而出,如同預備好一場血戰。

姬齡的所有神色都在消失,面色發白地看著元錦。

“賜酒。”

方才的女使又捧酒花來。

一樣的沾著露珠,一樣的酒光微晃。

姬齡後退一步,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今日入宮竟是進了死境。

“元錦,”他開口時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一定要殺了我?”

“不。”元錦和顏悅色道:“是想要看你死。”

“但你不用顧慮太多。”

元錦從容起身,一步步繞開殿內陳設,在鐵甲兵的護衛下走到近處。

“皇後,蛇骨婆婆,那幾個老臣,還有你,和其他幾個將軍,只是順序問題。”

——你要殺你的至親之人?!

姬齡眼神淩厲起來,聲音更重:“你到底是誰?”

“我還能是誰?”元錦淡淡道:“人人見過我那個瘋子生父,不許我也是一樣的種?”

只這一句話,姬齡心裏有什麽被倏然一擊,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

元家最隱秘的困局,他父親留給他的遺言,全都被元錦賦予全部的信任,親口講給他聽過。

一個個閃回的畫面回到好幾年前,是廢太子時的元錦,是初登基後知道真相絕望痛哭的元錦。

每一個模樣都足夠真實,與面前人截然不同。

“……你不是他。”

元錦很慢地轉過身,遙望高處的描金彩畫,輕聲道:“我可以是。”

下一刻,姬齡被猛然捉住雙肩,酒花迎面灌了下來!

元錦正要回眸去看接下來的情景,遠處喇叭呲啦一聲:“CUT!”

“不太行啊。”海導搓著手道:“蔣麓演的中規中矩吧,蘇沉為什麽這麽崩著?”

剛才被拖出去的宮女已經換好了衣服,擦幹凈臉上手上的血,準備配合著再演一次猙獰死狀。

晚一些,蔣麓要演得比她還要失控,顯得越慘才越能讓殿上那位信以為真,覺得他是真死了。

蘇沉單是演這一段,就覺得心梗的要死。

他一向靠共情來演情節,此刻元錦的真實情緒占了上風,讓他沒法沉進藍子真的角色裏。

——太難受了。

他沒法想象等一下姬齡這樣慘的死在自己面前,臉上神經都沒法牽動出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