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4頁)
難得看見蔣麓這麽在意一個人,大晚上還在這守著。
蔣麓像是剛剛經歷一場漫長的長跑,裹著毯子陷進圍椅裏,很久才開口。
“我也走丟過。”
他看著蘇沉的睡顏,聲音放的很輕。
“我七歲那年去大學找我媽,跟我姥姥走散了。”
“那個時候也是晚上,到處都是陌生人,每一棟樓都不一樣。”
亮著燈的教室空空蕩蕩,仰頭看每一個人的臉都一臉木然,世界無聲到讓人毛骨悚然。
蔣麓看著蘇沉,把毯子裹緊許多。
“我當時一直在心裏想,能不能有個人救救我。”
“我不知道該往上走還是往下走,不知道該出去還是留在原地。”
“哪怕出現一個人,牽著我的手帶我走出去也好。”
隋姐已經做好了被辭退的準備,此刻愧疚的說不出話,許久才道:“會做噩夢嗎?”
“嗯,當天晚上回去就發燒了,然後我媽回來大概照顧了我兩個小時,又回去繼續做實驗去了。”蔣麓想起什麽,自嘲地笑了下:“她還跟我說,覺得熱可以吃冰棒,冰箱裏有。”
第二天蘇沉再睡醒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披著軍大衣的蔔爺爺。
他嚇了一跳,起身時都怕吵醒他。
蔔老爺子睡得淺,聽見被子摩挲聲就擡了眼皮,聲音幹枯:“好點沒?還怕嗎。”
蘇沉睡了一覺,腦子自動把很多不愉快的事都抹掉了,只顧得上眼前的事:“您先喝點水,我去給您倒——”
“沒事。”蔔願示意他躺著,端過茶杯呷了一口,起身去摸他的額頭。
“爺爺沒照顧好你,”老人嘆了口氣:“不該趕你出片場。”
蘇沉跟他聊了幾句,穿著睡衣把老人送出去休息,看見客廳裏睡著隋姐和麓哥。
“對了,”蘇沉緊張道:“您千萬別怪——”
“我不會辭掉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老人平靜地擺擺手:“其他事情也都料理完了,你繼續拍你的戲,不舒服就請假休息兩天。”
他太疲憊了,像是負重前行數月的老駱駝,呼吸不平順已是常態。
冬日裏戶外拍攝實在是個體力活,又連著沒有休息好,看著也很快會病一場。
蘇沉把爺爺送到門前,突然鼓起勇氣用力抱了抱他。
“謝謝您照顧我。”
蔔老爺子怔怔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再去睡會兒,早飯吃飽點。”
“嗯!”
這件事像僅僅是一個小插曲,一夜之間,許多不該存在的人被快速送走,也並不用挨個去蘇沉面前鞠躬道歉,再讓人鬧一回心。
只是劇組開始在好些地方裝攝像頭,保安也設的比從前多了好些。
本來按著拍攝需求,宮城這種地方不會有空調攝像頭,電線全部埋著設,消防栓之類的也是竭力藏在不打眼的地方。
蔔導說要裝,大夥兒立刻照辦,心裏明白之後不小心拍著穿幫的痕跡了,剪輯那邊又得費不少功夫。
細碎劇情如同餅幹渣般被逐漸清理,重頭戲只剩兩場。
一場是先前老演員們一提就吵架的及冠禮,一場劇本最後,蘇沉和蔣麓同時殺青的奪宮戲。
半年的忙碌終於要告一段落,大夥兒有條不紊地準備著大戲的前期籌備,也都在期待一場久違的大假期。
也剛好卡著這個節骨眼,蔣麓開始變聲了,偶爾念台詞念著念著不對勁,會伸手摸摸喉嚨。
靠,這破嗓子還行不行了,趕緊變回去!
導演看得想笑,也不喊卡,就看他臨時怎麽個演法。
蘇沉被迫出戲還不能笑,忍得很辛苦。
助理接完電話快步跑到導演旁邊,小聲說了幾句。
老爺子眉毛一挑,轉頭看他:“你確定?”
助理拿出手機搜了個什麽給他看:“我對過了。”
“蔣麓,別演了,收拾下過來。”
蘇沉長松一口氣,出鏡頭喝水去了。
蔣麓還是姬齡的戰袍打扮,長戟在手發束銀冠,眉宇間很有一番英氣。
小將軍跟著導演雄赳赳氣昂昂地上了電瓶擺渡車,一路往酒店的方向開。
“今天不拍了?”
“不知道。”舅舅打了個哈欠:“有個人要見你。”
“誰?”
“管他的,見完早點回來。”
蔣麓嗅出點味兒來。
不對。
要是一般的阿貓阿狗,導演直接把助理給懟了回去,搞不好對著屁股還補一腳。
是要見什麽人,還不在片場,得去酒店單獨見面?
我媽終於準備扔下我出國了?過來找我安排後續事宜?
他一身古裝進酒店,前台小姐姐也見怪不怪,笑容有點害羞的招招手。
“去旁邊咖啡廳裏等著,人安排好了。”蔔導看了眼表,又看了眼他:“你自己隨意發揮,我上樓開會去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