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殯葬從業者(第4/4頁)

“過水了。”柳鶴感覺到繩子沉入水中,手提了幾下,“有了,很重。”

其他人連忙上前幫忙,一起拽著井繩,把堵塞了水井的東西往上提。

有東西在井壁上刮擦,體積很大,並且重量驚人。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在拖拽一塊浸泡了許久的濕海綿。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浮腫的臉,屍體仿佛因溺水而死,皮膚鼓起變成渾濁的青色。身上濕漉漉的,全是水跡。

被勾出水井的時候,它正好面朝幾人。就像是自己爬出水井,掛在井壁上觀察這幾個不速之客。

柳鶴聲音一滯:“衣服。”

他的眼睛中倒映出一抹紅色,在周遭陰暗的環境下格外刺眼和詭異。

那屍體身上穿著的,竟然是一件暗紅的壽衣。

紅色,放在其他地方是熱情洋溢的顏色。

但在副本中,就是大兇之色。

白秋葉見狀,瞳孔收縮,錯愕的情緒湧上心頭。

幾千次重復的任務中,她沒有見過這具屍體。

從它身上,白秋葉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心理作用於生理,她呼吸變得困難。仿佛有人將燒得滾燙的瀝青強行灌進她的鼻腔中。

“其實有些地方有穿紅壽衣的風俗。”莫傑見眾人情緒緊繃,安慰道,“為了避免人死後上剝衣亭,他們會給逝者穿上紅衣,鬼見後以為出血,即會停手,否則皮開肉綻。”

他總結道:“所以紅壽衣並不意味著兇煞。”

莫傑的話並不能讓幾人安心,誰都知道他說這些只是為了讓他們的神經好受些。

面前這具被遺棄在井中的浮腫屍體,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他們把這具屍體平放在地上,將杜寡婦丈夫替換進了井底。

接著如臨大敵般站在井邊,等待浸泡結束。

突然,白秋葉的身體一抖。

其他人瞄見她的動作,下意識地也跟著一抖。

發帶男緊張兮兮地問:“怎麽了?”

白秋葉拍著胸口微喘:“我被它嚇到了。”

發帶男低頭看紅壽衣:“沒,沒什麽情況啊——”

話音未落,地上的紅壽衣一角被頂起。

發帶男一竄三尺高:“草!詐屍了!”

白秋葉也尖叫一聲:“你不要一驚一乍的,那只是一只老鼠!”

發帶男:“……”

剛才一驚一乍的人到底是誰?

老鼠一躥而過,將紅壽衣的一角挑起,下面露出一片深咖色。

發帶男找了根樹枝,將衣服掀起來。

屍體懷中揣了一團用牛皮紙包裹起來的東西。

打開牛皮紙後,只見裏面是一本紅色厚底硬殼筆記本。

硬殼邊角已經被水浸染了一半,翻開後的頁面也像紮染過的白布,藍墨水染花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18年5月6日,兩名大學生張慧(22歲)、仇天鑫(23歲)來村中攝影,在我村的熱情招待下,決定留在此地定居。”

“19年1月1日,一名中年男性秦琮(44歲)來我村考察民俗,感慨此地世外桃源,遂留下定居。”

……

“22年4月4日,杜荷(25歲)來村中調研,與我村杜有福相識。二人情投意合,決定結成夫妻。”

莫傑說:“杜荷,這不是我們雇主的名字嗎?”

杜寡婦家的墻上掛著海報舊歷,上面圈出來的時間是四二年七月十五日,盂蘭盆節。

“這麽說她嫁到這裏來,剛好二十年了,現在已經四十五歲了?!”發帶男說,“完全看不出來啊,她看上去最多二十五歲。”

柳鶴翻頁的手突然頓住:“你們看。”

這本筆記的後半部分,不在是新增人口,而是死亡記錄。

之前在新增記錄裏的外來定居者,基本都死於各種意外。

“等等……杜寡婦的丈夫,死於二十年前,兩人結婚當晚。杜有福突然暴斃,杜荷直接從新嫁娘變成了寡婦。喜事請的樂隊沒走,換了曲調奏起了喪樂。”

發帶男的聲音一滯,目光看向井中,“如果他死於二十年前,現在井裏面的……”

被他們放進井裏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