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令牌(第2/2頁)

他只敢龜縮在這處偏僻的院子裏,不敢出門,也打聽不到楊無咎的消息,不知道人是死是活,打點了許多人,才得了一句“你養了個好兒子”,卻不敢大張旗鼓地找人。

得知楊無咎回來,他是既喜且怒,人跪在門口一天一夜,最後因為楊無咎失言他才趕忙開了門,誰知道卻看到個沒了胳膊的兒子。

父子兩人正抱頭痛哭,小院緊閉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不客氣地踹開,兩人俱是嚇了一跳。

楊無咎一把將楊滿護在了身後,提起了旁邊放著的刀,怒喝道:“誰!?”

梁燁負手走了進來,目光徑直掠過了瞬間驚恐的楊無咎和楊滿父子,挑剔地打量著巴掌大的小院,嫌棄地輕哼了一聲。

“叩見陛下!”楊滿趕緊拽著楊無咎跪在了地上行禮。

“朕就說這片沒什麽像樣的宅子。”梁燁轉頭對身後的人道:“你非要跟著來。”

楊無咎大著膽子擡頭偷偷去瞧,就看見王滇跟在梁燁後面進來,登時一喜,緊接著就看到了道士模樣打扮的一男一女,看著年紀都不大,然後就對上了充恒警告的目光,還沒來得及低頭,就被楊滿一只手按住後頸壓到了地上,猝不及防啃了一嘴的土。

他爹剛才還站不起來用人扶,這會兒簡直力大如牛能把他就地埋了。

王滇打量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父子倆,就聽見梁燁冷颼颼道:“住這種地方,真是委屈楊大監了。”

這話夾槍帶棒委實不客氣,楊滿登時跪得更低了些,聲音顫巍巍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梁燁眼中泛著惡意的興味,對瑟瑟發抖的楊滿露出了個瘆人的微笑,“朕猶記得大監昔日風光,你有什麽不敢的呢?”

他和楊滿的仇仔細算起來並不比對崔語嫻的少,當初他利用楊無咎來離間崔語嫻和楊滿頗費了些心思,楊滿最後又幫他解決了崔語嫻,這才僥幸留下了條狗命,但不代表著他不記仇。

王滇瞥了一眼他的神情就知道這廝想發瘋,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陛下向來寬宏大量,無咎,還不將你義父扶起來。”

“是,王爺!多謝陛下開恩!”楊無咎的腦子終於轉了一回,趕忙將楊滿扶了起來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生怕礙到梁燁的眼。

梁燁面色不虞地看向王滇。

王滇笑得溫柔,伸出了一只手往前,仿佛招待客人的屋主,“陛下,請。”

梁燁冷哼了一聲,拂袖往前,項夢肖春和跟在後面也進了屋,王滇對著戰戰兢兢的楊滿和楊無咎道:“二位也裏面請吧,陛下此來是有事想問楊大監,請。”

“不敢不敢,王爺您先請。”楊滿懸著的心頓時落下來大半,攥緊了楊無咎的手腕,感激道:“王爺請。”

王滇淡淡一笑,擡腳進了屋。

楊滿拽著楊無咎低聲問道:“丹陽王方才喊你無咎,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都說人老成精,楊滿能在崔語嫻身邊待上幾十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據他所知這個王滇可不是什麽善茬,總不會無緣無故幫他們。

“很、很久了,去年春裏認識的,我們是朋友。”楊無咎磕巴道,他這會兒腿還有點打哆嗦,真正的梁燁可比充恒假扮的恐怖得多。

“放肆,你敢跟王爺稱朋道友,嫌自己命太長了?等會兒進去別亂說話,老實待著,明白嗎?”楊滿低聲呵斥他。

“是。”楊無咎縮了縮脖子,使勁點頭。

楊滿這才定了定心神,拽著人進了屋子。

一塊漆黑的令牌被扔在了桌子上,梁燁笑容陰冷地盯著他,“楊滿,你可見過此物?”

楊滿看向了桌子上那枚令牌,待看清上面的紋路花樣之後,臉色霎時一白,噗通一聲徑直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回陛下的話,奴婢、奴婢見過。”

“這是誰的令牌?”

楊滿的脊背上幾乎瞬間浮現出了涼意,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升騰而起,幾十年前那些深埋心底的恐懼和支離破碎的慘象再次浮現,他哆嗦著嘴唇道:“是惠獻帝在世時,賞給……國師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