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時機(第2/3頁)

梁燁懨懨地耷拉著眼皮,從匣子裏摸出來了把戒尺,“老頭兒喜歡這個,朕給他藏起來之後念叨了好多天,明日去吊唁時,偷偷扔他棺材裏。”

充恒抽了抽嘴角,“主子,這恐怕不太好吧?”

“朕動作快,不會被發現。”梁燁拿著戒尺在掌心拍了拍,又沉默了下來。

“主子。”充恒蹲在他旁邊悄悄戳他肩膀,“你找到王滇了嗎?”

“嗯。”梁燁應了一聲:“他還陪朕逛了集市,給朕包了餃子。”

“啊?就這?”充恒大為不解,“那我也能陪你逛集市,給你包餃子。”

“你懂個屁。”梁燁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又沉默了下來。

充恒抓耳撓腮地圍著他轉,絞盡腦汁道:“主子,聞太傅肯定不願意看見你為了他傷心,王滇要是知道你難受他肯定也跟著難受,你吃點飯吧。”

梁燁直起身子,嗤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朕難受了?朕好得很,沒那小老頭天天念叨朕選秀納妃,輕松得很。”

充恒眼巴巴地看著他,肚子裏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梁燁沒好氣地拍了一把他的腦袋,“走,去吃飯。”

“是。”充恒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但滿桌子好菜,梁燁沒動兩口,只看著他吃,充恒知道聞太傅死了主子傷心,畢竟聞太傅雖然啰嗦,卻也是從小教主子學問——盡管主子忘性太大,也沒學進腦子裏多少。

十七八歲正是胃口大的時候,他一邊替主子憂愁著,一邊風卷殘雲吃掉了桌子上的大部分飯菜,心想若是王滇在,肯定有辦法。

等充恒喝完最後一口湯擡頭,發現梁燁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充恒瞥見他頸間露出來了縷黑線,瞧著像是裏衣料子上的絲線擰的,又忍不住疑惑地多看了一眼,就見藏在中衣裏的枚銅錢。

一抓一大把的銅錢有什麽可寶貝的。

充恒雖然納悶,但他主子奇奇怪怪的愛好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個,很不講究地學著梁燁的姿勢趴在了桌子小憩。

只要一點動靜主子就會醒,好不容易睡著了還是不要——一道尖銳的信號聲在宮外眾多煙花爆竹聲中格外尖銳響亮。

梁燁猛地直起了身子,充恒抓起劍破窗而出,“主子我去接消息!”

哨聲信號響,邊防必有大亂。

梁燁想起聞宗臨終前的囑托,心下一沉。

——

南趙兗州,慶滄縣。

桌子上的瓜果糕點擺得整整齊齊,街上傳來了舞獅熱鬧聒噪的叫好聲,王滇正提筆寫著信,門忽然被敲響。

“進。”

長利進來同他講了自己探聽到的消息,“公子,北梁一個月前接東辰使者,使者帶了一千金‘年禮’接走了玥儷公主,北梁婉拒了東辰聯合攻打樓煩的提議,東辰皇帝申堯知道後大怒;半月前梁帝取消了年終禮宴直接放了十五日年假;原定皇後人選談九小姐外出失蹤,封後大典不了了之;北梁太傅聞宗於昨夜子時病逝。”

“聞太傅去世了?”王滇筆鋒一頓,擡頭看向長利。

“是,據說是前幾日跌了一跤。”長利道:“臨終前梁帝曾同他長談,但具體內容無人得知。”

“昨日子時?”王滇放下了筆。

二十九梁燁走的,除夕晚上便到了大都,就算他會輕功也不可能這麽快——王滇皺了皺眉,覺得離譜,但又忍不住懷疑是有人假扮梁燁。

“公子?”長利見他走神,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勞煩你跑一趟,去南趙皇宮遞封拜帖。”王滇將寫好的拜帖折好,遞給他。

長利雙手接過,“是,屬下去去便回。”

王滇神色逐漸凝重下來,梁燁走得太過匆忙,想來就是因為聞宗去世,聞宗身體向來康健,王滇以為他少說得活個百十來歲,卻不想走得如此突然。

聞宗歷經三朝而不衰,他這一死,背後龐大的利益根系復雜盤桓,朝堂必然震蕩,又是在樓煩和東辰開戰的節骨眼上……梁燁在朝中處境怕是更舉步維艱。

不等他再想,長盈便帶著楚庚匆匆趕來,王滇上前迎接,卻見楚庚腳步急促,上來便攥住了王滇的胳膊,面色焦急道:“仲清,大事不好,樓煩怕是要與東辰講和。”

王滇臉色一變,抓住他便大步往外走,“長盈,套馬車!”

“仲清,仲清!咱們這是要去何處?”楚庚被他拖著快步往前走。

“去見趙帝。”王滇將他推上了馬車,“你且說你為何如此推斷。”

“我先是在江南買馬時聽聞馬販抱怨馬價糧草貴,又有人說東辰那邊便宜許多,市面上忽然多了許多上等良駒,是從官營處私流出來的,東辰地界草場罕見,馬匹都是自南趙樓煩大梁而來,如今南趙馬價貴,大梁更不用提,那必然只能是樓煩處得來,樓煩靠著馬匹賺錢,若還要打仗自然不可能再給東辰……”楚庚快速道:“而且我雖長盈俠士來時,聞聽東辰使者即將抵達南趙京城——哎!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