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荒村祭祀

“好在沒出什麽事。”陳煒的表情有些猙獰——他昨晚去村長家偷酒,翻墻的時候沒找對落腳點,把腳扭傷了,他也不想在屋子裏待,就拉著閑乘月去了屋外盡頭的走廊下。

“這段時間我天天出去,要躲著村長,還要去合適的山坡上看他們把酒放在哪兒的,前天閑哥你跟我說了晚上能出門以後,我在山坡上蹲了一整晚的點,天亮了才回來。”

雨水歇歇的飄過來,陳煒低垂著頭,雙手捏成了拳頭:“他們什麽都沒做,今早我回來了以後,他們倒是都放心了。”

風險一個人擔,好處所有人拿。

陳煒眼尾有些紅,即便再不想抱怨,但嘴還是控制不住,他看了眼自己組在的屋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算了,算我運氣不好吧。”

“還是閑哥你厲害。”陳煒想起閑乘月屋裏那兩個拖後腿的,“你就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

道理都懂,不為了別人也得為自己去做,但誰能真正做到毫無怨言呢?

一群蠢貨什麽都做不好,還總想著吃現成的,得是聖人才能不生氣。

閑乘月這兩天沒戴手套,他的手骨節分明又修長,大學畢業後他就沒有再做過力氣活,手上的繭慢慢變薄,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了,他聽完陳煒的抱怨,平靜無波地說:“之後他們不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陳煒笑了笑:“閑哥說得對。”

“明天去祭祀,你就站在我後面。”閑乘月微微低頭,對比他矮小半個頭的陳煒說,“今晚別睡。”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陳煒也不問原因。

他只是壓下了情緒,笑著說:“好,我都聽閑哥的。”

閑乘月沒有再和陳煒聊下去,他本身跟陳煒也沒什麽可聊的,不過是看在陳煒他哥的份上拉陳煒一把,且只有這一次,以後再見面,招呼會不會打都不一定。

雨天天黑得比平時更早,偌大的雨聲還在外頭響個不停。

四間屋子裏的人沒一個人敢說話,甚至沒人敢睡覺,門窗都關得很靠,一點縫都沒開。

閑乘月坐在椅子上,沒有去床上睡。

天黑前他給林敏和宿硯都打過招呼,今晚不能睡。

林敏已經顛倒了一個白天,晚上正好睡不著,坐在大通鋪上靠在墻壁發呆,時不時去探一下宿硯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燒得更厲害。

只是宿硯因為發燒,一直昏昏沉沉,不能說清醒,但也沒能睡過去。

外面的雨勢沒有一點變小的勢頭,閑乘月閉著眼,雙手環胸,似乎是個假寐,直到外面響起了一聲慘叫。

他幾乎是在瞬間睜開了眼睛,窗戶被木板釘了起來,連外面的影子都看不見。

就和他們來到這兒的第一晚一樣,外面響起了劇烈的敲門聲。

那聲音沉悶,木門搖搖欲墜,連接處發出了“咿呀”聲,腐臭味從門縫中傳進來,林敏在床上捂著嘴,害怕自己吐出來。

但這一回外面卻沒人求救。

似乎是在直晃晃地說敲門聲是假的,誰開門誰倒黴。

在又一聲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閑乘月動了,他把窗邊的木桌搬到了門口,抵住了已經搖搖欲墜的木門。

但這似乎並不夠,門栓已經被“敲”開了,原本還算結實的門栓此時就像是早就腐朽的枯木,從中間裂了一個口,外面的夜風裹挾著雨滴灌進來,把屋裏的土地打濕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閑乘月也不管已經濕了的地面——這裏的屋子沒有地磚,也不是水泥地,就是普通夯實了的土地,雨滴在上面,很快就被土地吸收,沒有聚成水窪。

外面的慘叫聲忽高忽低,似乎還有低低的嗚咽,雨中人的腳步聲無比清晰。

“哐!”地一聲巨響在所有人耳邊炸開,閑乘月用盡全身力氣,關上了破舊的木門。

裂開的門栓被閑乘月隨手扔到一旁,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木條插進去。

這木條是閑乘月下山時專門撿的,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做完這一切,閑乘月依舊沒有松口氣,他就站在門邊,靠著墻。

外面終於傳來了清晰的人聲,一聲救命還沒喊完,就是更大的雨聲。

門外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層霧,卻連聲音都不真切。

林敏緊緊抓著被子,屋裏一片漆黑,只有從門縫裏透進來的一點光,但雨夜,即便是光也比平時更黯淡,她甚至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閑乘月的影子。

什麽聲音?

林敏忽然瞪大了眼睛。

像是……像是斧頭砸門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

不是他們的屋子,是……是誰的屋子?誰在砸門?砸的又是誰的門?

什麽時候會輪到他們屋?

耳邊的聲音似乎更砸了,但最大的聲音還是她的心跳聲,那種死亡來臨前的窒息感,讓她連呼吸都停頓了,她甚至不敢再靠在墻邊坐,而是膝行到宿硯旁邊,緊緊抓住了宿硯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