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第3/5頁)

怪太子針對瑞初?畢竟八阿哥才是主力;怪太子針對八阿哥?太子近年性情不定,對兄弟們也愈發不友好,但針對八阿哥他卻實在是理直氣壯。

太子抱著氣死康熙對心——或許也是想要試探一下康熙對他究竟是什麽看法,沒將八阿哥當年暗害弘皙的事情捅出來叫康熙知道。

他是恨康熙不信任他、又盼著康熙對他還有一些信任,抱著氣憤和隱約的忐忑、希望做下種種布置,敏若卻知道他絕不可能從康熙那再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康熙遠比他想象得要狠,或者說,他知道如今都沒有真正意識到,當他真正長大、入朝,有了臣子追隨輔佐、有了妻兒心腹後,在康熙心裏,他就不只是他的兒子、繼承人、大清的太子了。

他還是……可能會對康熙造成威脅的人。從前康熙年輕而父子情深時,康熙防備的是他身後野心勃勃的赫舍裏家和臣子們;如今康熙年邁,而太子年富力壯,康熙猜忌防備的那個人,就變成了他。

這是個死局,太子沒有破釜沉舟的狠心,只想指望康熙有朝一日良心發現,那就永遠無法破局。

他的皇父,遠比他想得要狠心。

為了在康熙那邊添把火,為八阿哥的處境撥撥柴,敏若布置下局,通過負責調查此事的富保的手,將八阿哥當年意圖暗害弘皙,結果牽連弘暉、害到瑞初之事捅了出來。

就此,康熙的憤怒更甚,朝中風雨愈烈,敏若隱在幕後,功成身退。

毓慶宮,太子定定坐著,目光晦暗不明,侍人低頭入內,低聲道:“江南,七公主來信了。”

如今宮中,還稱呼瑞初為七公主的地方已無幾處了。

太子看他一眼,淡淡道:“她已受封成婚,還是稱呼‘成翼公主’吧。”

內侍戰戰兢兢地答應下,那封信捧在手中也如燙手一般,太子沉默半晌無言,內侍的額頭便逐漸沁出汗滴。

最終還是太子道:“放下吧。”

內侍心中長松一口氣,連忙應“嗻”,將手中書信放下。

那封信被放在東宮案頭,到底也沒有啟封,後來又被廢太子帶到了鹹安宮,直到朝代更叠,生命盡頭。

他用那封沒拆開的信,向曾經最疼愛的妹妹,換了一個保他兒女平安的承諾。

科場案暫時還沒有著落,從京師到江寧,一路山水迢迢,文字書信往來傳遞頗耗費時間,真正要等諸事塵埃落定,只怕要等到入冬了。

在江南一案塵埃落定之前,敏若等人先迎來了胤禮的婚禮。

婚事是前歲定下的,去年開始籌備,若非實在不好趕得太急,婚期只怕就要定在去年了。

秋日成婚,氣候舒爽,一切都剛剛好。

難得喜事臨門,書芳神采奕奕、神清氣爽,連日請安慶賀的命婦見狀,也不得不承認平妃母子對這一門婚事毫無不滿,並不嫌棄靳家女的出身,也不嫌棄靳家門第。

大婚後他們立刻要啟程離京,婚期到來之前,康熙便已隨意給了胤禮一個河道行走學習的理由,其實主要是為了安排誰,人盡皆知。

安兒近來忙於最後的收尾工作,在胤禮大婚前終於結束了最後的一點事物,從芽芽懵懂時到如今亭亭少女,這數年的光陰,芽芽長大了,培育出的新稻方方面面也終於徹底成熟了。

因為時代生產力和發展水平限制,新稻的產量其實也有限——和敏若記憶中的高產量雜交水稻是絕對無法比擬的,但放在如今這個時代,卻絕對屬於驚人的進步了,足夠安兒被封個什麽“稻王”的水平。

雖然有江南之事“珠玉”在先,但如此喜訊,妥妥的成就與政績倒手,康熙對惱憤很快一掃而空,專心專意地為此事歡喜起來。

——敏若觀察著,感覺他已恨不得現在就安排人修史,趕快將這件事記載入史冊。

……倒是也沒差什麽了。

安兒的折子還沒遞到禦前,只是消息傳到乾清宮,康熙便已經連續數日召翰林院有才的官員們入宮,看似是命他們自由選材連詞做詩,實則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再後來,從翰林院選出的幾位還算有詩才的官員已經滿足不了康熙了,他又命左右近臣舉薦有詩才、文采的文人,說是擇選英才,其實就是預備著等安兒的折子一奏上,趕快為此事擬詩作賦歌功頌德的。

禦前侍衛中不乏有文才者,舒鈺更是其中佼佼者,此次也在康熙對擢選中脫穎而出,康熙喜愛舒鈺文才,卻不忘埋汰法喀,私下與敏若道:“若論文才,如今舒鈺已穩穩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敏若淡定表示:“法喀本身也沒多藍。”

康熙近來心情極好,因而才與敏若打趣,問她如此說,竟拍案大笑,道:“這話必然得叫法喀知道!”

敏若嗤笑一聲,“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他還能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