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第2/4頁)

潔芳盯著弘杳看了一會,忽然冷笑,“一旬之前,巡視田地時,他從近處草叢中抓出一條蛇來,掐著蛇身高高舉起,喊我與他阿瑪問這是什麽。”

“我、我的老天爺……”蓁蓁一口花生險些沒含住,同是做額娘的,應婉的心也顫了一下,忙道:“那可有事?”

“這小子運氣好,那蛇無毒,被他舉起來也沒咬他。”安兒的聲音從外間傳來,他因為嘲笑兒子嘲笑得太猖狂,被康熙踢來辦正經事——即教訓兒子。

縱是如此,應婉也連聲道:“這是了不得的,你們兩個可得好好說他,上心仔細!”

潔芳臉上方露出幾分無奈,安兒又道:“嫂子的話我們自然明白,四嫂放心,怎會不上心呢?”

但養在莊子裏,他們又不想將弘杳養得多嬌貴、多不識人間煙火——他姐姐都能自己打獵生火,在野外取活水、烤兔子謀生,他差什麽了?不將孩子養在錦帷中,有些危險就是怎麽都避免不了的。

安兒與潔芳為這個問題而頭疼煩惱許久,最終也沒能得出徹底的解決方案,只能在莊子裏徹徹底底大驅了一場蟲蛇,並定期燒香撒藥粉,一邊給弘杳和弘杳素日玩的院落、地方增添人手,以盡力周全。

迎冬這些年在莊子上住著,反而是心最寬的那個,還安慰了他們一番,只是平日盯著弘杳更為上心了,一刻不敢疏忽大意。

弘杳本人倒是半點都不怕,那天還十分鎮定地對潔芳和安兒揮手,更神奇的是那條蛇被他攥在手裏竟然就懶洋洋地抻著,半點沒有攻擊弘杳的意思。

安兒只能將此歸功於蛇大爺冬眠得比較快樂,回去和弘杳嚴肅交流一番,又悄悄給蛇大爺供了點肉吃——感謝大爺沒吃他家細皮嫩肉的小崽子。

這件事才發生不久,迎冬怕敏若擔心,沒敢告知,因為敏若今兒個還是頭次聽到,她點點炕桌,看了臉蛋紅撲撲昂首挺胸站在那再鎮定不過的弘杳一眼,等安兒把孩子帶出去教育,才憋著壞給潔芳出了個主意:

“不如你們就找條沒毒的蛇,尋機會咬上弘杳一口,弘杳知道疼了,就不敢再胡亂招惹那些動物。鉆草堆倒是沒什麽,他阿瑪小時候也是那個熊樣,做好驅蛇蟲便是了——只是膽子大到什麽東西都敢伸手這點實在惱人。”

蓁蓁聽得眼睛發亮,險些拍桌子大贊敏若英明,應婉聽得瞠目結舌,半晌憋出一句,“娘娘您還是如此瀟灑不羈。”

弘暉悄咪咪往旁邊退了一步,芽芽凝神思索半晌,又聽敏若說:“這叫摔打教育!不吃到痛就不長記性,他阿瑪小時候——”

敏若使勁住口,將安兒當年掉糞坑的事情憋了回去,無他,孩子大了,多少得要點臉面,安兒這眼看著大事將成,糞坑王爺的名聲傳出去實在不太好。

潔芳若有所思,輕聲道:“受教了。”

敏若見她真聽進去了,才忙補了一句,“我這都是險招式,正經法子還是用心溝通、好生交流,孩子膽子大是好事,接觸自然天地不嬌氣也是好事,只是孩子的安全緊要,所以你們兩個還是要上心。”

潔芳認真地答應著,然後才有幾分無奈地道:“我們怎敢不上心呢?”

養過小魔王崽的敏若覺著他倆倒是還行,至少心態還夠□□。

她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平靜而面露滄桑地道:“挺過來就好了,都會長大的。”

潔芳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書院有兩位先生告假組團回鄉探親,芽芽的課業便稍微寬松了些,她想方設法,在休沐之外擠出了兩日假期,打算陪阿瑪額娘兩日,在園子裏與瑪嬤作伴一日。

因而這日用過晚膳,晚輩們都告辭了,芽芽卻留在暢春園,與敏若說書院中的趣事,正屋掌燈到三更才熄了燭火。

那封信到底是有點用的,康熙心裏又生出一點對女兒的疼惜憐愛(敏若評之為:少得可憐),但這一點憐愛也夠用了,送往南地的賞賜車隊即將啟行,康熙另賜下兩套珍貴典籍、兩張名帖的好拓本並幾部古籍給飛白樓,到了南地如何用自然是瑞初說了算的。

蓁蓁甫聽聞消息,大大松了口氣,悄悄對大女兒知春豎大拇指,道:“還是你姑祖母厲害。”

知春茫然不知其中寓意,蓁蓁便神秘一笑,也未細細言說。

儒林文壇為南山集案大動,瑞初生在江南,肩負著維系關系、拉攏文人的責任,這會不說舉步維艱,也是正是頭疼的時候。

京裏動一動,好歹能給瑞初一些援助。

對這一樁文字獄,蓁蓁實在不能理解——或者說她分析出了其中深意,所以才更不能理解,為人女,她雖然平時多有些不孝不悌的想法,但到底也不好多置噱評論皇父什麽,何況康熙所為,正是為穩固大清江山、愛新覺羅家的權柄,她作為一個“受益者”,似乎無權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