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第2/4頁)

就好像養孩子的老母親,知道身體健康活到二十來歲的孩子自己在家不會讓自己餓死,走之前還是不放心要叮囑兩句。

敏若很不要臉的直接接受了蘭杜的殷殷關切,然後攏了攏身上的攤子,半推開窗看院子裏的花,蘭杜放心不下,又灌了個湯婆子塞過去。

敏若指尖仍然輕輕摩挲著毯子上細膩的紋理。

今年舒窈被康熙授職——雖然是個水分頗大、實際更像一個封號的職位,但也算是開了一例先河。

那麽成舟那邊,也未必沒有一爭的余地。

現在資本當然是不夠的,她弄出來的水泥在時下的眼光來看當然很好,堅固、造價也並不算高昂,可以應用在方方面面,康熙不是沒眼光的人,他能看出水泥的重要性。

但一個水泥,並不足以給舒窈撈一個名正言順的、能讓她發揮作用的職位。

還是要等到她有實打實作為的那一天,事情才好辦。

和胤禮成婚之後,她的腳便踏進了滿清宗室,日後能做出成就來,事情並不難辦。

這裏面讓人頭疼的只有一點——治河,偏偏是最不容易看出成果的。

當年靳輔在任,蒙康熙“知遇”之恩,行事不可謂不用心,卻因觸犯到一部分人地主豪強的利益而被卷入朝堂爭端當中,在河道之用心操勞被悉數抹去,披汙名被免職,賦閑在家數年。

難道是他河治得不好嗎?

康熙後來也肯定了靳輔的才能和作為,但是在“後來”。

治河之事需要的時間成本極大,大到不能讓靳輔在被參奏時立刻洗脫汙名,自然也容易讓成舟被卷入“荒唐無功”、“庸而無實”的言論當中。

哪怕安排最終落定,成舟如願與胤禮一同奔赴河道,情況其實也並不樂觀——至少對成舟這一系而言。

自康熙早年至今,在多年治理之下,黃淮已有大治之象,雖還沒有達到康熙早年希望一勞永逸的預期設想,但至少數年之內應該可以安穩無慮。

如今點河督上任,重旨皆在維修工程,而沒有大變的打算。

在這種情況下,成舟其實是不占優勢的——因為情況並不緊急,看起來也就沒有她的用武之地。

但路總是人走出來的。

清前期的治河策略有一大缺陷,就是只治得泄漲,而沒有做到徹底追根溯源,從源頭上解決。眼下一時之內治河雖見成效,但清中期之後,水患卻又卷土重來,再加上河□□朽,治河再次成為後代帝王的心腹大患。

——那也是後來。

如今,無論坐在京中看、還是親自巡河,對康熙來說,當代的治河結果還是很令他滿意的。

有這一前提在,路就難走。

而破局的關鍵,則在於成舟的真材實料。

治理海口的策略在當下來看其實算得上冒險——哪怕成舟真正提出來的每一條建議其實都走的是穩健路線,哪怕是紙上猜想也沒有直接高談闊論,而是精確地計算所有可行性。

但在如今的朝中,只要與大風氣相悖——可能朝中許多人並不是十分了解治河,那麽就是基於他們目前認知,只要與時下治河策略相悖的,就是冒險。

何況治水之事,見效之前誰也不知法子究竟好與不好,自來文人相輕,老河臣們也會輕視女子,成舟的路並不好走。

她沒有失敗的機會,必須親身體驗、縝密構思,然後不管修改調整自己的方案,再用方案去打動康熙。

她要走的路太長,原始資本又太少,所以蓁蓁選擇了胤禮,敏若選擇了水泥。

只有實打實的成績在先,她的想法才有被康熙看到、並用心看的機會。

只有安親王府的門庭、愛新覺羅氏婦的身份可以庇佑她,並讓她最順暢地擁有真正身臨實地去學習、感受的機會——雖說她與舒窈同屬天賦流,且她還不算完全的野路子,多多少少能在家中學到一些,系統的經驗知識,但治河之重不容行事輕率,她一路要面臨的艱難,是遠過於舒窈的。

而這個身份,也能最大程度地讓她避免部分非議。

這一局如果注定只能贏下策,敏若希望,這條下策也能給成舟鋪出錦繡前程來。

在這一點上,蓁蓁、書芳與她不謀而合。

成舟之事不是小事,哪怕已經將最有可能的一條後路鋪好了,蓁蓁還是放心不下——或者說也想爭一把。

但她又十分清楚,她想要的那個爭一把的結果在如今的時局形勢下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這天下容得下一個擅治水的才女,朝堂卻容不下一個會治水、要往河道要務裏走的女官員。

她不甘心,又無可奈何。

舒窈被授職,才叫她多少看到一點希望。

收到了蓁蓁的消息,書芳很快開始安排行事,做前期鋪墊。

宮人女子大多崇神拜佛,希冀佛祖庇佑賜予幾分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