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第3/4頁)

德妃因此承受了偌大的打擊,十四阿哥對她也生出埋怨來,娘倆小吵一番,最終以德妃被氣得倒在床上為結局。

十四阿哥這時又惶恐起來,眼巴巴地守著德妃侍疾,蓁蓁入宮幾次,瞧了只覺鬧心,有心想罵他兩句,看他那惶恐不安,德妃與他母慈子孝的樣子,又連嘴都懶得張。

最終還是繞來瑞初這痛灌了兩碗茶,然後氣道:“我再不管那些事了!”

不久之前剛從山東回來的瑞初剛剛了解完這一番恩怨,淡淡道:“德妃娘娘與十四弟母子情深,你勸這個、說那個都會被挑出錯處來。”

“正是這話呢。”蓁蓁苦笑道:“她若不是我的親額娘,我又何必犯那些口舌?結果也不過落了一身埋怨罷了。”

她看向瑞初,嘆道:“你不知我有多羨慕你。這回的事,也叫娘娘傷心了。”

瑞初面不改色地上完了眼藥,便不再提這件事,聽蓁蓁如此說,也只是若無其事地道:“此番出京,我在外見識了一種‘新學’,帶回了幾本書籍來,可要瞧瞧?”

蓁蓁早年對經史課所持的態度就是能過(感天動地,敏若為了她的小學生們,心甘情願擔負千古學生的咒罵,也堅持把小考、月考、期末考弄了出來,如今已經在天下間大面積推廣,聽說但凡體驗過的學生都‘真心實意’地‘誇獎稱贊’此法甚妙,康熙作為名義上發明了此法的人,也在學界大大揚名)、不挨敏若的罵。

她對所謂新學實在是沒什麽興趣,但這些年坐著書院,她逐漸也逼著自己讀那些枯燥乏味的書籍,如今聽瑞初提起,心知既然被瑞初拿出來說,那必然不凡,便點頭道:“也好,什麽新學值得你如此重視?”

“從中可窺見朝代更叠的亂世之中之名士風采。”瑞初望著那些書籍,又道:“就在這看吧,莫要帶出去了。”

聽她如此說,蓁蓁方認真起來,她先點頭應下,然後一面揚眉,一面道:“什麽書值得你如此小心?”

瑞初輕笑道:“沒準再過幾年,就是禁書了的書。”

她口吻難得的輕松隨意,甚至帶著一點笑,目光卻一片平靜冰冷。蓁蓁驚了一下,忙翻開書本細看,過了半晌,感慨道:“批理諷儒,文字犀利,如此書籍,不做禁書才怪……不過倒也頗新奇有趣。”

瑞初心道:何止是新奇有趣?

她竟在其中,隱隱窺見到昔日額娘那數本手稿中的精妙深意。

促新學之事,額娘究竟在其中出力多少?

思及此,瑞初又再次叮囑蓁蓁一定小心,蓁蓁本來打算著回頭也叫人弄幾本來讀,聽她這樣說,想想道:“放心吧,大不了我回頭過你府抄去,保證不惹人眼球。……有意思,這書籍學說若推廣起來,皇父怕是要哭了。是得小心,如此書籍,一旦先被人發現,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蓁蓁也見過幾樁文字獄,如今提起還難掩痛心。

瑞初見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便沒再贅述多言。

敏若渾然不知有些東西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還被紫禁城裏兩位“大清法外狂徒”公主遮掩得嚴嚴實實。

瑞初回京,她心中歡喜,康熙即將動身西巡,她心中便更歡喜了。

盤算著去到莊子上要怎麽帶著瑞初消遣,雖然出宮也會有侍衛宮人隨行,但這些年磨合下來,哪怕有侍衛宮人在,敏若在莊子上也能住得輕松省心極了。

而且帶著人去,雖然會多些麻煩,卻也方便了她隨時自證清白。

這麽多年她常到莊子上小住宮中卻未升起那些風言風語,除了有康熙的旨意在手之外,也全靠這些“金剛護法”。

敏若的永壽宮裏有條不紊地打著小包裹,一轉眼,就到了楚楚和慶雲兩位公主離京的日子。

兩位公主要先叩過太後、康熙與自己的額娘,德妃這段日子諸事不順,明顯消瘦了些,妝容倒是描繪精細,但反而更添一種楚楚動人的憔悴。

宜妃見狀,心中愈添不屑。

楚楚心裏發苦,到底將要離家的傷心占了上風,她噙著淚與德妃別過,又沖敏若拜了一拜,然後在宮人的攙扶下乘上轎輦離開宮門,再登上去蒙古的馬車。

宜妃那邊拉著慶雲的手,眼含熱淚,再四叮囑,頗有一番依依不舍的悲苦。

帶楚楚轉過身,她才不舍地松開慶雲的手,又道:“若受了什麽委屈,千萬不要怕,也不要忍氣吞聲,只管找你四姐撐腰!”

慶雲的生母已逝,此刻只與宜妃道別,看二人均是眼含熱淚難舍難分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像真母女。

太後與宜妃關系一向不錯,見此,也啞聲道:“宜妃,吉時到了,送慶雲出去吧,別耽誤了好時辰。”

“是……”宜妃含著淚沖太後福福身,又聲淚俱下地請求親自送慶雲出去,太後豈有不允,眾人一齊起身出了正殿,直送兩位公主出好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