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第3/4頁)

那邊康熙收到篙祝和虞雲聯名奏章之後,便召隨行大臣開議此事。在沒有威脅到切身利益的情況下,大清最高行政機構大多數時候的工作效率只能說是非常一般。

而福壽膏的害處,他們也並沒有最直接的感受。一群人對著一封奏折空談,能說出什麽好笑的話來都不會令人意外。

對於奏折中說,軍中將士有染此煙、行狀頗駭人,眾人議論紛紛,認為值得關注的有之,覺得恐怕是篙祝與虞雲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的也有之。

前朝時便有藩屬國進貢福壽膏的舊例,傳言萬歷皇帝當年也常用福壽膏,也未見所謂“駭人”之處。

這是反方所持最有力的論點,不過到底是前朝的皇帝,他們也不敢多提,十分克制地注意著分寸。

康熙被他們吵得頭疼。這群人從路上直吵到熱河,每每議事,康熙跟前都熱鬧極了,其中反對福壽膏害處之人,便有與索額圖“頗投契”的臣子。

隨著更多的端倪被發現,京裏的最新消息一條條地被遞來,康熙心裏其實已有了定奪,雖還未徹底拿定主意,目前卻也已做下安排。

車隊剛剛停駐熱河,眾人駐蹕行宮,霍騰卷著包袱策馬離隊,向相反方向狂奔了。

康熙命篙祝與虞雲暫緩回京,霍騰趕赴粵地調查此事。福壽膏之害是否嚴重,比起聽人在帳中互相撕扯攻訐,康熙還是更傾向於自己的“眼”見為實。

前頭的消息傳到後面,哪怕如今這座行宮中沒人比敏若更清楚一切緣由,她還是得在康熙說起派霍騰出去時裝傻充愣,抱怨道:“蓁蓁還懷著身子呢,您倒好,把霍騰給派出去了。”

“太後已抱怨過朕了。”康熙道:“趁他年輕,正好多歷練,若做成幾件好差事,何愁前途?好男兒志在四方!”

敏若道:“您這些大道理我們倒是都懂,可蓁蓁這邊懷著身子受著苦,也正是需要夫婿陪伴之時,我們哪有不心疼的?”

康熙道:“德妃說她會好生安慰蓁蓁的,你也安撫安撫她。她的身子好時,叫她們姊妹隨意出去逛逛散心,帶足了侍衛便可。”

“她們姊妹”。

包括的就不僅僅是已經成婚的蓁蓁,還有尚未出閣,還受宮中規矩舊俗約束的公主們。

甘棠她們平常想要出行宮溜達,少不得自己額娘、太後、康熙一層層地請示,這會康熙如此吩咐下來,她們可有得快活了。

康熙親口允了的,太後自然不會多做阻攔。

敏若聽了,笑道:“孩子們聽了就該歡喜了。出去走走也好,蓁蓁的身體底子本就好,若如一般婦人一樣困著養胎,反而對身子無益。”

康熙懶得聽這些產育經,只是又想起一件事來,看了敏若一眼,見她神情溫和平緩,旁敲側擊道:“法喀近日可來信了?”

“可不來信了?還送了幾匹好絲綿來……怪了,他那些書信禮物都是一起送來的,您還得了兩柄好扇子呢,怎麽這會卻問起妾來了?”敏若似有幾分疑惑。

康熙道:“是朕忙忘了……他信裏同朕說江南秋景甚美,看得朕還怪艷羨他。”

他明顯是要含混過去,敏若嗔怪地看他一眼,“他給我的信裏倒是也說秋景甚美,還說有人竟然獻給他一種煙,號稱用過了便能鎮痛健體,療愈舊疾。您說可笑不可笑?”

她似乎只是隨口一句,然康熙聽者卻有心。

給敏若的信中也說了,便說明法喀確實只當那所謂神煙是個笑話。

若知道那煙土的害處,為免敏若擔心,法喀在給敏若的信中絕對是一個字都不肯提的。

康熙隨意想著,心底某個略提著的地方不禁一松。

見敏若神情輕松的樣子,康熙想了想,道:“那煙土有個別名叫‘福壽膏’,太醫們各執一端說不出個一二來,但前段日子虞雲上的折子裏,卻言此物危害極大,易令人服用成癮。”

敏若一下坐直了身子,康熙拍了拍她的手,囑咐道:“法喀一時雖對此無意,然他七尺男兒如今深受病痛所苦,有奸人連進讒言,也怕他心動。朕已在信中與他說明此事,但思來想去,還是得你再囑咐他和他媳婦一回才穩妥。尤其要讓他媳婦注意他日常飲用之物,免得他遭了有些奸邪小人有心之算。”

見敏若面色登時嚴肅起來,又似憂慮不安的模樣,康熙還安撫道:“法喀心裏是有成算的,你只管放心。朕不過是操著個閑心,忍不住讓你再叮囑一回罷了。”

法喀是他的心腹重臣,在軍中威望頗深,雖然如今負傷,卻也任兩江總督,手掌兵權乃是大清之重臣。無論特地獻上福壽膏之人的謀算是大是小,如今都得先提高警惕。

他已在信中囑咐了法喀,但思來想去,日常生活中事,與其再三叮囑法喀,不如叫法喀媳婦多上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