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第2/5頁)

他是心裏懷著怨懟才如此積極,另外那幾個同樣被瑞初削了一頓、又被康熙責罰甚至牽連家中的紅帶子的家人也有不服的,自然和他擰成一股繩來使勁。

至於他們之外的那些明面上看起來與本事並無關聯之人是為了什麽湊這熱鬧……鬼知道呢。

敏若看完了箋子,命人提起茶壺,在小茶爐子裏將箋子一燎,便隨手扔進幹凈的筆洗裏任它自己燒去,然後一面接過蘭杜遞來的濕熱巾子擦手,一面囑咐斐鈺道:“叫你阿瑪他們不要操心此事了,此事皇上自有定論,無需咱們操心。原話告訴你阿瑪,他知道該怎麽做。”

這樣的大好機會,不搞個刷康熙好感信任的日常任務可惜了。

斐鈺有些茫然,但這孩子有一個優點就是聽話,立刻脆生生地答應下來。敏若瞧她如此,也不禁一笑,命人道:“將新做的酥酪端來,淋上那杏子醬吧。”

牛乳蒸的酥酪入口香甜,黃澄澄的杏子醬腌制熬煮得當,既有為了方便貯存而形成的果醬濃濃的甜意,也保留了一部分杏子本身的酸味,蔗糖的清甜中融合著一點果子的酸,二者融合得當,入口酸甜清新恰到好處。

那樣黃澄澄、清新酸甜的一小勺澆在雪白雪白的酥酪上,瞧著令人心喜不說,入口了也叫人高興。

斐鈺和不貪口、飲食克制的瑞初不同,打小就貪吃點心、愛甜的,這一點上和安兒倒是有些像。聽敏若命人端酥酪來,她登時笑得眉眼彎彎的,一雙圓溜溜的貓眼兒彎成月牙形狀,眼睛裏亮晶晶的,一瞧就知道是爽朗活潑的孩子。

敏若為她輕輕理了理鬢角的發絲,笑眯眯叫她坐下,道:“先吃點心,姑姑新得了些好顏色的緞子,等會為你和你表姐選緞子裁衣。”

與永壽宮裏的一片歲月靜好不同,乾清宮裏,看著康熙唇角的冷笑,當值的梁九功與魏珠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默契地各自屏息,站在角落裏恨不得當場變成透明人。

“貴妃抱恙?”不知過了多久,殿裏忽然響起一句。

梁九功和魏珠在一瞬間交換了無數個眼神,最終還是梁九功在心裏暗自抹了把汗,道:“是,貴妃昨兒個便報了病,說是身體未愈,又染風寒,頭暈目眩須得安心靜養。”

康熙輕哼一聲,“她躲得倒是快!”

梁九功沒敢吭聲,康熙忽又嘆了口氣,“也罷,也罷。”

也不知他是說敏若的性子,還是說敏若借故躲懶,明顯厭惡與命婦們打交道。

康熙又問道:“平妃的身子如何?”

“今早杜太醫來報了脈案,說平妃娘娘身體強健,胎像也好。”梁九功恭敬道。

康熙沉吟片刻,道:“今日起,讓蕭仁歧去給平妃安胎。”

他目光在那張寬大的禦案上巡視,最終落在一本請定安郡王爵位承襲之人的折子上。那本折子已遞上來一日,他壓在手中,留中不發,顯然另有打算。

蕭仁歧,太醫院千金科的老牌禦醫,極擅為婦人安胎保胎。

梁九功應了聲“嗻”。

宮裏的人事變動敏若總會知道,何況是給書芳安胎的太醫發生了變化。

敏若忽然聽聞康熙的安排,還愣了一下——畢竟康熙前段日子可一直沒有表現得對書芳這一胎有多重視,怎麽卻忽然親自安排了蕭仁歧來給書芳安胎。

康熙此人,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這種話放在一個皇帝身上比較為何,但能讓康熙忽然做出安排,那這件事中必有他看重、或者有所謀的地方。

敏若面色逐漸溫柔平緩起來,平和無害得好像一幅畫。

蘭杜知道那是她在沉思的表現,便悄悄揮退了宮人,輕手輕腳地為她添一盞熱茶,然後安靜立到一邊,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手裏的消息不夠,敏若沒能推算出康熙的真實意圖,決定暫時靜下心來,靜觀其變。

如今宮裏最招人矚目的還是瑞初之事,康熙是清朝真正做到極手中之皇權於大成的第一位皇帝,哪怕如今他還未到晚年,在朝中的積威仍是日益深重。幾個宗室勾連禦史上躥下跳,對他來說不過是跳梁小醜一般。

一開始或許還有些怒意,但沒過多久,再看那折子就全當樂子看了。

他們自然無法阻止康熙要冊封瑞初為固倫公主的決定。

而康熙頗為小心眼地親自執筆撰寫了冊封瑞初的詔書,在詔書中明文寫“公主性本柔善,仁心慈質……幼承訓教,縱讀經史……嫻於禮教,慧質於內,端和林下……”總結下來就是六個大字:你敢罵,朕敢誇。

敢說老子閨女一個字不好,收拾你。

不是被抓了錯處免官在家、就是被明升暗貶吃了大虧的禦史們:“……”

攛掇、賄賂我們辦事的人沒說罵皇上的女兒就是這種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