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3/4頁)

康熙擰眉,“你這是怎麽了?”

大阿哥沒管他,悶著頭繼續道:“兒臣也不知是哪裏得罪了貴妃娘娘,讓貴妃娘娘對一未曾出世的孩子下此毒手,兒臣願意向貴妃娘娘請罪、給貴妃娘娘磕頭,只求貴妃娘娘放過兒臣的孩子……”

他這一番哭訴下來,康熙便是個傻子也覺出不對了,命人拉他起來,問:“貴妃怎麽了?”

大阿哥哭道:“貴妃竟在回宮送的胭脂裏摻雜了不利孕婦的藥材,如今兒臣媳婦見了紅,太醫還在安胎診治,汗阿瑪,請您救救兒臣的孩子吧——”

康熙聽他哭嚎聽得太陽穴直跳,猛地起身,命道:“去傳貴妃去阿哥所。”

然後虎步龍行向外,路過大阿哥的時候順手把他拎了起來。

再然後,便是永壽宮之事了。

敏若起身離去後,黛瀾在原地思索一會,總覺著哪處不對勁,也連忙起身回景仁宮,走前不忘對瑞初道:“我先告退了。”

她見敏若留下蘭杜,知道瑞初有人照顧,便放心離去,快速回了景仁宮,與皇貴妃說起此事來。

敏若到阿哥所的時候康熙早到了,幾人在殿裏坐著,見敏若神情平和不緊不慢地走進來,大阿哥眼睛通紅,險些直沖敏若沖出去。惠妃暗地裏死死拉住大阿哥後腰上的衣服,到底力氣比不上大阿哥,幹脆咬牙在他後腰用力一掐,掐得大阿哥一個哆嗦,腳才停下來。

敏若鎮定地向康熙福了福身,看了眼床上躺著的大福晉,“大福晉這是怎麽了?”

大福晉眼中含淚,恨恨道:“我怎麽了,貴妃娘娘還不知道嗎?”

康熙皺眉看了她一眼,旋即轉過頭來打量敏若的神情,看出她有一瞬明顯的茫然,疑惑地眨眼,問:“我……應該知道?”

大阿哥急得心裏眼裏都冒火,後腰卻被額娘死死掐住讓他動身不得,他只能咬牙道:“都這個時候了,貴妃娘娘您還裝傻充愣?”

康熙不著痕跡地瞥了他一眼,復又看向敏若,道:“大福晉見了紅,太醫說你送來的胭脂裏有通瘀活血之藥。”

敏若道:“我從未送與大福晉胭脂,無論是回宮之後還是從前,我永壽宮與大福晉之前從無任何接觸,遑論贈送物品,談何是‘我送來’的胭脂?”

她幹脆地跪下,仰頭看著康熙,脊背挺如修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妾縱是一貫好性,也受不了這平白栽贓來的罪名!請皇上明察!”

惠妃見她如此,心裏更有底了,康熙指尖輕輕敲敲高幾,惠妃便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身,“那胭脂是貴妃回宮後贈與我、我又賞賜與老大媳婦的。”

大阿哥急道:“那萬一是她一開始就知道我額娘會把那胭脂給雲嵐呢——”

“大阿哥慎言!”敏若轉過頭看他,疾聲厲色道。

康熙看出她有點想罵人了,輕咳兩聲,沉聲道:“貴妃!那胭脂確實是你送的,這一點你作何解釋?”

敏若輕哼一聲,“且不說妾為什麽要害大福晉,就說妾若真要害大福晉這一胎,為何要在明晃晃的胭脂上動手腳?為了出事的時候讓人最快知道‘真相’,一下查到妾頭上?”

康熙壓住輕微抽搐的唇角,咳了兩聲,卻見敏若越說越揚頭,最後幹脆掐起腰來了,也不似往日的溫和端莊,形容頗似街上想要罵街的潑婦,嘴角斜揚眼神犀利,就知道他大兒恐怕要挨罵。

他搶在敏若之前迅速開口道:“謝選你說,那胭脂究竟是怎麽回事。”

無辜的、在敏若掐腰時甚至試圖後退一步的太醫謝選戰戰兢兢地上前行了一禮,將查驗胭脂時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敏若眯眼聽著,忽然道:“胭脂給我。”

謝選愣了一下,似乎下意識看向康熙,康熙看了看敏若,微微點頭,謝選忙雙手將胭脂盒遞過。

敏若接過胭脂,大阿哥急得要命,卻被惠妃死死掐住胳膊,不敢用力掙紮。只見那胭脂盒入了敏若的手,敏若指尖在盒底摸了一圈,然後將胭脂盒調轉過來,細看兩眼,舉起對眾人示意道:“我贈與惠妃的胭脂,並不是這一盒。”

大福晉急道:“空口無憑,你可有實據?”

敏若冷聲道:“我就是實據!”她將小小的胭脂盒倒放在康熙手邊的高幾上,道:“柳記的所有胭脂出售時盒體下都會有一行字,記錄這盒胭脂生產的月份,柳記對外宣傳的就是他們店鋪只銷售當月生產胭脂,這盒子上的時間是三月,可咱們是在二月時到的杭州、妾帶人采買的胭脂。這三月產的胭脂,是怎麽賣到二月買胭脂的妾的手中的呢?

因此說頗為新鮮,妾買時特地查看了,確認買回來所有的脂粉瓶盒下都記著二月,若您不信,這胭脂水粉妾送了許多人,都取來一看便是——便是同匣子的那些底下,想也是二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