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2/4頁)

除去她關心的這一點外,佟黛瀾母女兩個的經歷,耐人尋味的地方可太多了。

一般莊子輕易是不接收流民的,何況佟家這等人家,莊子上必定是不缺佃戶的,敏若想了想,問蘭杜:“那患了天花的流民,是佟家人安排的?”

蘭杜眉心亦是微蹙,“年代久遠,只隱約能查到此事似乎與佟夫人有關。”

佟夫人。

從當時的事態來看,當時黛瀾母女被趕到莊子上,無人問津,明顯是叫她們自生自滅的意思,佟夫人很沒必要特意安排一局殺招來針對這母女兩個。

這樣多余一筆的安排,倒更像是要滅口似的。

敏若尋思著,忽然一頓,低頭快速翻了兩下紙頁,確定了年份,然後轉頭問迎夏:“康熙十八年前後,皇貴妃與佟夫人鬧過矛盾嗎?”

因年代久遠,敏若猛地一問,迎夏還愣了一下,然後擰眉回想許久,忽然吸了口涼氣,“吵過!皇貴妃當年屏退身邊所有人與佟夫人吵了好大一架,散場之後兩人面上都有不快,罄音只在快散了的時候才能進去聽了一耳朵,母女倆鬧了好大的不快,當時還是貴妃的皇貴妃也是頭次對佟夫人態度那般強硬,叫她再不許多做什麽。

……我想起來了!記得當時正是秋天,太皇太後頭次命皇貴妃操辦中秋家宴,皇貴妃當年賞給佟家的節禮恩賜格外豐厚,幾位小格格更是都得了許多賞賜,當時宮裏人都道是貴妃總算得了老祖宗的青眼的緣故。如今看來……”

“查查吧,黛瀾當年受傷的事,恐怕與隆科多有關。還有……”她疑心黛瀾忽然出了孝就定親、緊接著退親、然後就同四格格一起入宮侍疾,恐怕其中,不只是巧合,還有黛瀾自己的謀算。

她能活到今天過上這太平安穩日子,憑的就是一腔直覺。

後面的話她壓住沒說出口,只吩咐了前半句。如果當年黛瀾受傷的事真和隆科多有關,那麽至少康熙十八年前那一部分的邏輯就都說得通了。佟夫人動手要滅這娘倆的口,算得上是鋌而走險,除了她的心頭肉、“後半生的倚靠”隆科多,敏若想不出還有哪個人能叫佟夫人做到這份上。

事情已經查到這了,目前看這件事目前看來與她沒有什麽關系,按照低調苟命原則,她可以到此為止了,此後不必再管這件事。

但敏若既然已經因好奇查到這裏了,就不介意繼續查下去。

她上輩子謹慎夠了,前天剛決定這輩子活得隨性灑脫一點——太皇太後已算當世高壽,也不過活了七十有五,死前還掛念著不成器的娘家、放不下早離心的兒子,內心疲憊不堪,算來那一輩子活得也是夠累。

她倒是沒有太皇太後掛念在意的多,可康熙朝有六十多年啊!她若在這些年裏一直謹慎求生,直挨到康熙死了出宮跟兒子過的時候再瀟灑起來,還能瀟灑幾年?

這個道理敏若最近剛剛想到,深以為然,決定以後活得再瀟灑囂張一點。

她已列貴妃位,有兒女子嗣,在宮內的地位已然十分穩固;宮外,法喀本就是個機靈的,還有敏銳細致的海藿娜在旁提點,前朝鈕祜祿家也無需她操心。

以敏若現在的身份和擁有的底牌,放到宮鬥劇裏就完全是能讓主角頭疼三四十集的反派苗子,可惜她沒有做反派、也沒有扶兒子做皇帝的雄心壯志。

既然沒有需要為之努力的奮鬥目標,那就過得再灑脫一些,也未嘗不可。

如今叫她糾結的只有一點,黛瀾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向佟家復仇嗎?現在她尚且沒有黛瀾操控這一年裏發生的一切的證據,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看得清楚,黛瀾目光清正而心性堅韌又隱有幾分冷傲,絕不是任人宰割之輩。

被欺負到這個份上,她不可能沒有反抗。

如果在原身前世,是因為沒有牛痘,所以母女二人死於天花的話,後來佟家沒有任何動靜也就說得通的。

而這輩子,她似乎成為了這一局裏變數。

敏若眸中流光暗動,隱隱提起些興趣來。

有意思,有意思。

她想看看,黛瀾究竟是要怎麽做、能走到哪一步。

蘭杜又緩聲道:“不僅如此,蘭齊還發現佟五格格在靈慶觀為您燃著長明燈、立了長生牌位,雖未名指您的名諱,但書的是‘發明牛痘法之善信’,每逢您的生辰,都會加添香油供奉銀錢。”

“靈慶觀?”敏若微微側頭揚眉,倒是個熟悉地方。

她還沒入宮前,在莊子上的那兩年,因為喜歡那邊的清靜與風景,時常過去坐坐,與觀中之人也算熟悉。

後來去得逐漸少了,算來上次去還是前年。她對靈慶觀最大的印象就是神秘,一觀的道士,老的老小的小,青壯的幾個都當騾子使,每人身兼數職,且……或多或少少都有些身手或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