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頁)

敏若忍不住揉揉眉心:這小子多少帶點虎。

她只覺著手癢癢想往上糊一把,但再仔細想想這小子也是關心她,就強把這巴掌忍回去了,指尖輕輕敲敲茶鐘,熱騰騰的水汽蒸得手尖不再幹澀,她捧起茶鐘剛要開口,忽聽外頭隱約一陣急匆匆的亂聲,她柳眉微擰,法喀茫然地看著她:“怎麽了三姐?”

原身對聲音屬實是敏感了些,尤其她穿過來之後,也不為何,她只覺這身子的聽視覺都更敏感了一些。敏若放下茶碗又按了按眉心,側臉吩咐道:“瞧瞧外頭怎麽了。”

像是馬蹄聲與雨水泥坑飛濺的聲音、叩門聲混合在一起,她分辨不太清,但這個天氣,或許是來避雨的人。

雲嬤嬤指派小丫頭榛子去瞧,榛子去了半晌,回來卻跟著莊子上的一個管事,二人撲通在廊下跪下,往日伶俐的榛子都說不出話來了,倒是管事女人滿是激動地道:“二格格、是二格格!”

她哆嗦半晌沒說出那稱呼來,因從前也是在鈕祜祿府中侍候的,便照從前的稱呼喊的,還說:“還有、還有許多護衛男人、面白無須的男子和一位……”

“我知道了。現請在哪落腳?”

她素日居住在正房後的罩房中,正房只日常起坐用,這會若用偏室待客反而不美,敏若忖思著,囑人將她與法喀的羽緞氅衣來。

法喀多少咂摸出滋味來,遲疑一下,問敏若:“莫不是……”

“與二姐同行,有護衛男人和內監跟隨的,還能是誰?”敏若倒是很淡定,畢竟皇帝上輩子也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裏都滾過了,她也不怕翻船。

就是這群人來得突然,八成也是臨時起意。

看著外頭的大風雨,敏若神情復雜,這一場雨,倒是天助鈕祜祿家,助那位中宮皇後啊。

其實如今算來,也是助她。總是要入宮的,逃也逃不過,只能在宮裏把日子過好。要在宮裏把日子過好,就得在皇上跟前留下好印象。

這就好比你想在單位混得舒心,首先得在領導跟前留下好印象讓領導覺著你這人可用,一個道理。

不過今生比起上輩子有一個好處,就是上輩子她前前後後領導無數個,從小的掌事姑姑到大的那一個個腦子有病的太後、攝政王、皇帝,揣摩人心揣摩得她腦子疼犯惡心。

而這輩子,哪怕日後入宮了,真算得上是她領導的人最多不超過三個。

這三個裏,真正能管到她、能管幾十年的,也只剩一個。

她這輩子一定做好這位領導忠實的鹹魚小兵,總共就三步計劃:一、表忠心;二、讓大領導知道她的忠心;三、在宮裏渾水摸魚。

這三點中最重要的是什麽?渾水摸魚混日子!

怎麽樣才能平安在宮裏渾水摸魚過好日子?當然是在大領導面前表好忠心,讓大領導相信她是個品格優良對大領導有一片赤誠真心的好人。

至於等這位領導發現他收了個幹躺不幹活的小兵時候是什麽想法……那誰知道呢,日子都混上了,誰還管他那個呀。

敏若很光棍地想著,對著鏡子理好衣裳,披好避雨的氅衣。

她日常在家穿得隨意,頭發也梳得隨意,這會收拾也來不及,也不打算收拾,真收拾了反而顯得刻意,為帝王者多疑,叫他懷疑今日是她那皇後姐姐刻意引他來這莊子就不好了。

而康熙與皇後鈕祜祿·靈若的到來確實是如敏若猜測的一般的。

他們一行人今日本是看天氣極好,康熙便打算帶著新皇後出宮打獵散心,自三藩之戰以來,他已壓抑許久,月前皇後請為她父親遏必隆立家廟很大程度上也是從政治因素考慮,為他安撫滿洲勛貴,彰顯他不忘舊臣,以令滿洲舊勛與他同心同德專心對抗三藩而不是從中攪渾水始終不肯下場使真力氣。

這一舉動令他頗為欣慰感念,今日好容易有空閑,便打算帶著皇後出宮散心,本來皇後入宮多年,還真沒與他一同出宮微服過,出來前規劃打算得極好,先打獵,下午進城尋個茶樓坐著吃茶消遣,最好聽一台說書或傳奇本子,晚間再回宮。

不成想一場大雨打亂了他的計劃,一行人險些被困在山中,急忙下來之後又無處避雨,康熙當時想到他七弟純親王隆禧在附近有一處莊子,純親王近日正在這邊療養。

可他身邊的兩位侍衛近臣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摸摸鼻子,低聲道:“純親王日前便回京了,昨日我們還一處在醉仙樓品嘗新酒來著。”

“荒唐!他那身子還飲酒,你們兩個也不攔著!”康熙沉了沉臉有些惱,但既然純親王的莊子上無人,恐怕莊上的仆人未必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想鬧出很大的動靜來,一時便在遲疑要不要過去。

這時皇後進言道:“家中有兩處莊園在這邊,若我記得不錯,就在前頭不遠處,兩月前家中小妹帶弟弟來到這邊居住安養,此時莊中有人,進去避雨一番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