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第2/3頁)

大趙氏都有孩子了,應當不是自殺。

鄰裏們都是這麽認為的。

於是,大趙氏的親爹趙東寧直接狀告陶二郎謀殺女兒,害死自個的親生骨肉,卻被陶二郎反咬一口,說他“吃喝嫖賭吸幹了女兒的血,保不準就是他害死的大趙氏”。

公堂之上,各方有理,但都沒有什麽關鍵性證據,成了狗咬狗一嘴毛。

這案子原先是由蘭考縣知縣親審的,只是審到一半,上頭傳話說“他府中百事牽涉此案,不宜再審”,案子先後轉手換了臨縣三位知縣來審,都沒審出個所以然。

事情的轉折在趙東寧身上。

一月之後,趙東寧突然不告了,收拾包袱離開蘭考從此再無蹤跡,臨走之前,他還把二女兒收拾收拾,一擡小轎擡走給人做了妾。

誰知,送嫁沒幾日這二女兒便失蹤了。

由此開始,仿佛夢魘一般,牽出了開封府衙役們所說的大案—— 蘭考人口失蹤案。

這些失蹤者無一例外都是會水的年輕人,有男有女,集中在汛期前後沒了蹤跡。

官府派人跟進許多次,都查不到什麽後文,沒多久,民間便流傳出“河神獻祭”的說法。

田文鏡一口氣說完案情,只覺得有些口渴,正要去拎茶壺,便看到瞪圓了眼認真聽故事的小阿哥“嗖”地站起身,手腳麻利給他倒了一碗茶遞過來。

胤禛低頭瞧了一眼,說是茶湯卻沒茶葉,反而是黃河灘沙窩裏的渾水本色,想來,田文鏡也忙得顧不上用明礬澄清了再喝。

小團子沒注意到這些,心急道:“然後呢然後呢?”

田文鏡:“……沒了。”

胤小祕不可置信,雙手劃了好大一個圈:“那——麽多人不見了,怎麽會沒了呢?官府都不害怕是鬼來了嗎?”

胤禛拍他腦袋:“什麽鬼不鬼的,怕是有人在背後裝神弄鬼,做著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又轉向田文鏡,滿面嚴肅道:“這案子要嚴查,保不齊能連根拔除壞種。陶二郎,趙東寧,這些人一個不能少,全都帶回來重審。”

田文鏡猶豫著道:“陶二郎倒是還在,可這趙東寧確已下落不明。”

胤禛嘆了口氣,想想又問田文鏡:“那個小趙氏,可查過是嫁給誰做了妾室?”

“這便是……此案難辦之處。”田文鏡告一聲得罪,靠近雍正耳邊小聲道,“臣遍尋卷宗,又問過了所有主審此案的知縣知府,都在裝糊塗,說趙東寧跑了小趙氏又死了,查不到的。”

胤禛冷笑:“辦案時趙東寧分明還在。看來是個他們惹不起的人物。”

田文鏡見話意思傳達到了,聖上的態度也十分堅決,松了口氣。

胤小祕聽著四哥跟田大人講悄悄話,自個卻一點都聽不清楚,連忙從後方蹲身擠到兩人中間,一邊臉頰貼著胤禛,一邊臉頰貼著田文鏡。

“什麽什麽,我也想知道,四哥~”

田文鏡:“……”

從未想到,還能跟阿哥有零距離接觸的一天。

田文鏡,一個板起臉嚇得全河南“夜哭郎”不敢吱聲的酷吏,此時完全酷不起來了。阿哥的臉蛋兒軟乎乎的,蹭在他的大胡茬上,還挺舒服?

胤禛將老田的心聲都看在眼中,雙手一抱,將幺弟攬在自個腿上坐好:“你乖乖坐好,回去四哥告訴你。”

田文鏡摸摸鼻子,連忙退了個身位,不再言語。

該問的事情問到了,外頭的雨聲也沒那麽大,胤禛起身要帶幺弟回去。

棚外地上,已是一片泥濘,好在這夥人都穿著官靴,踩了不打緊。

胤禛心裏想著事,完全不管自個跟幺弟如今腳上蹬的是平底布鞋,辭了田文鏡湊出來的兩把傘,彎身將小幺拎起來扛在肩頭,大跨步出了草棚,往回走去。

肩上的胤小祕揮舞著四肢:“四哥,放我下去,你這是扛豬呢!”

胤禛笑了,揮手一拍屁股蛋:“小豬崽子別亂動,不然把你丟進泥地裏打滾。”

兄弟倆人極其幼稚的拌著嘴走遠。

小雨酥潤,淋在身上雖有些黏膩不適,陰雨天的那份壓抑卻已然淡了下去。

小團子知道,天總會放晴的。

*

夜間,允禟帶著弘歷弘晝從武陟縣趕回來了。

胤小祕看著面前三個大泥人,笑得前仰後合,尤其是弘晝呲著大白牙,連胤禛都忍不住笑了。

當阿瑪的,總不好看熱鬧嘲笑兒子。胤禛輕咳一聲問:“這是怎麽了?怎麽這副模樣?”

允禟一邊叫人打熱水梳洗,一邊擺擺手:“別提了,這武陟縣的豪強鄉紳簡直就是土匪做派。表面上看,他們的“攤丁入畝”制表面上推行的已然像模像樣,但進到村裏一了解,還是做做樣子,也不知他們許了官府什麽好處。”

弘晝原想坐下歇口氣,發現滿身是泥,也不好意思坐了,站著道:“九叔本想著去佃戶收集證據,卻被那村裏的教書先生發現了,鄉紳放了狗,我們沒轍,只好跳了泥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