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4/7頁)

還有,當初她要嫁給王安,她爹動手揍了她一頓,這讓她越發的恨他,怨他。

為啥她要嫁給哪個人,她爹都要攔,還有她娘……偌大的家,沒有一個能理解,能支持她的人。

為了嫁給王安,她甚至和家裏鬧掰了,她想嫁給誰,那是她的自由,當時是新社會,已經不是舊封建了。

……

她念過兩年書,一度覺得有這樣的爹娘是她的恥辱,讓她擡不起頭,不知道為啥,現在再聽他男人說她娘,她已經沒有啥感覺了。

“把家裏的錢,拿去買點糧食吧,要是能租個屋子,就租個屋子。”

周杜娟淡淡的說道,家裏的錢她們逃難出來的時候,她男人和她婆婆把家裏的錢全帶上了。

那是一筆在村子裏讓人眼紅的積蓄。

王安的娘聽到兒媳婦這樣說,立馬炸起來了,仿佛要和周杜娟拼命似的,

“你個掃把星,胡咧咧啥,那錢都是留著將來給小兵娶媳婦的,說啥也不能動。”

“俺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想把小兵娶媳婦錢給嚯嚯掉,不說去你娘那要點吃的回來,就知道在這算計俺們王家的錢。

沒見你男人都被恁那個缺德的娘給欺負了嗎,也不說幫你男人去恁娘那把氣出回來,就知道在這瞎逞能。”

王安的娘數落著兒媳婦周杜娟,嫌她沒本事,心眼還不好,只知道算計婆家錢啥的。

周杜娟這下不吭聲了,最後還是王安的爹把兒子拉到一旁說話去了。

父子倆人也不知道說了啥,王安花一塊五租了一間小屋子,又去外面通過打聽花高價買了三斤粗糧回來。

他們一路逃難,受凍挨餓的,來到榕城後又是饑寒交迫,無論是娃,還是當老的,身子骨都有些受不住了,搬進屋子的當夜,王安的爹就病到了,渾身發熱。

住在棚子裏的人,是那些不願意租房的,他們認為租房是花冤枉錢,就在那咬著牙,硬挺著,有那凍的受不了的,早早的把家裏的錢拿出來租了一件遮風避雪的屋子,又買了些糧。

錢是死的,沒了還能再掙,人要是有個好歹,那可就完了,不過能看得開的人還是少部分。

當初幸好周老二他們房子租的早,現在像他們那樣的小院子,租一個月就要五六塊錢了。

過了幾天,糧食站出來了一種議價糧,就是專門賣給逃難的人的,也不要他們糧票了,因為知道他們拿不出糧票,但糧食價格貴,還限量。

規定一人每天只能買多少。

街道的人也沒法安置這些人,只能等他們老家的水退去後,這些人自然而然的就返鄉了。

可有部分人,還是不舍得拿錢買糧,端著個碗繼續要飯。

他們這些人逃的遠,還算好的,之前逃難的人,感覺自己逃的夠遠了,就在當地的村子裏住下了,可最後洪水把那個村子也給淹了,和那個村子的人又一塊繼續逃。

這說的就是周芳芳他們,還有像他們這樣的人。

周芳芳一家四口,當時實在走不動了,陳耗子說啥也不願意走了,都走那麽遠了,挺可以了,就在村子裏沒人住的茅草屋裏住了下來。

沒住幾天,就不行了,大雨一個勁的下,一夜之間,屋裏的水已經到小腿彎了,村子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陳耗子這才急了,和媳婦,兒子閨女,緊趕慢趕才追上村裏的人。

甚至差點走不出來。

他們一家四口現在就住在距離榕城二三十公裏外的土洞裏。

周芳芳領著倆個娃,天天去雪地裏找野菜,挖野菜,陳耗子在土洞裏就知道睡大覺。

……

“也不知道恁姥爺姥娘他們逃到哪去了……”

周芳芳這逃了一路,差不多就剩半條命了,也不知道咋熬過來的,她說著說著,咳嗽了起來,臉上一片潮紅。

這心裏說不怪自個的爹娘,那是假的,當初要不是他們不管她,走了,他們也不會差點在村子裏被淹死。

和她爹娘走在一塊,至少他們多少能幫幫她,現在的她無人能靠。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周紅眼沒東西吃,也顧不上啥丟人不丟人了,端著個爛碗,在李大妮說的那個巷子裏,挨家挨戶的敲門要飯,一邊要飯一邊找著他二哥。

他在棚子裏一個勁的給閨女兒們說,只要找到她們的二叔,他們一家就能有地方住,有東西吃了。

他家不像大哥家一樣,還有點錢,他家窮的叮當響,連買的糧食的錢都拿不出來。

他在仿佛迷宮似的巷子裏,找人找了一整天,可還是沒找到,有的壓根敲不開門,也不知道他二哥住在哪一家哪一戶。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收獲,他要到了一塊菜餅子,周紅眼還是挺高興的,晚上回到棚裏的時候,江槐花正在棚子門口的土堆旁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