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自太上皇朝定都上京萬年來, 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眾多權貴大能的面,炸了一座王府。

斛律見著這一幕,也不由現出一點訝色, 他知道太上葳蕤打算搞事, 卻沒想到她能鬧出這般動靜來。

即便是他,想強行破解慶王府的禁制也並非易事, 太上葳蕤卻借符陣之術,讓這些禁制由外而內碎得徹徹底底。

這樣的煙火看是好看, 不過代價未免太大了些,無數人腦中都不由閃過這般念頭,余光有些同情地看向被炸了王府的太上非白。

今日這場壽宴, 慶王怕是要刻骨銘心, 終身難忘了。

“殺了她!”太上非白終於回過神來,向眾多親衛咆哮著吼出這句話,狀若癲狂。

得到命令,身著黑甲的慶王府親衛列陣向前, 手中長戟閃著冰冷寒芒, 看上去頗為訓練有素。

隨著斛律擡手, 天武衛也快步上前, 列陣將太上葳蕤護在最中。

隨著包圍收縮,氣氛頓時有一觸即發之勢。

這畢竟是景帝選出的親衛,就算是天武衛, 以一敵多, 只怕也難占上風吧?

太上葳蕤面上神色不改, 她似乎並不擔心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場惡戰。

“今日盛事,卻是還少了一人。”

說完這句話,她靈力運轉, 地面忽地搖晃起來,隨著一道又一道蛛網般的縫隙裂開,掩藏在慶王府地下的秘密也暴露在天光前。

太上葳蕤毀去慶王府內外禁制,自然不止是為一時痛快。

她擡手一招,鎖鏈拖曳的聲音響起,手腳皆為其所縛的青年身體不受控制地從地下暗室內飛來,落在太上葳蕤手中,被她扼住了脖頸。

青年的膚色是終年不見陽光的慘白,他擡起頭,似乎是為天光灼痛雙目,不由眯了眯眼。低頭看向太上葳蕤,他緩緩笑了起來,聲音因為甚少開口帶著幾許沙啞:“師姐,我一直在等你。”

他一直在等她,來殺他。

太上葳蕤未曾因為他的話動容,隨手將人扔了下去,像是對待一件死物。

青年重重砸在地面,濺起滿地塵灰,他咳嗽兩聲,身體蜷縮成一團,臉上卻仍是笑著的。

倘若濮陽鸞和樓玄明在此,大約會發現,青年面目,與當年小孤山上的顧少雍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身外化身的面目,本就取決於本體。

能站在天光下的滋味兒,實在不錯,顧少雍想,除了這個名字外,他也沒有別的名字了。

蒼白指尖握住一縷光,他嘴邊笑意漸漸擴大,看起來頗為古怪。

而看著這一幕,太上非白的神色可以說是徹底的驚慌失措,他厲聲對黑甲親衛道:“都停下!”

隨即又看向太上葳蕤:“別動他!”

這句話說得撕心裂肺,幾乎有些破音,他臉上憤怒與驚惶混合,形成猙獰的表情。

看著太上非白這般態度,眾人不由有些奇怪,這青年是何人,慶王為何如此在意他?

仔細打量過顧少雍,輕易便能發現他與太上非白的眉目有著幾分肖似。

“他是慶王的兒子?!”

“慶王府幾位公子我都曾見過,好像沒有這一位……”

“那慶王何以這樣緊張他?不過手腳為鎖鏈所縛,他看起來實在不像王府公子,反而像是階下囚……”

無數視線匯聚在被鎖鏈困縛手腳的青年身上,顧少雍擡頭看向太上非白,唇邊揚起一抹古怪笑意。

“父王,沒想到你我,還能在此處相見。”

竟然真的是父子?!

那堂堂慶王府公子,為何在活得如囚徒一般?

太上非白喘著粗氣,恨聲對太上葳蕤道:“你將他放還,今日之事,本王都可不計較!”

太上葳蕤聞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父子一場,慶王不打算聽聽,自己的兒子有什麽話想說麽。”

太上非白何止不想聽,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顧少雍滅口。

只是他不能,顧少雍現在,絕不能出事。

“逆子,休要胡言!”太上非白陰沉地盯著顧少雍,目光中帶著十足的威脅意味。

顧少雍卻並不畏懼,反而笑了一聲,口中反問道:“胡言什麽?是父王你為延壽,將親子當做命俑,還是這數百年來,太上皇族中同樣被你當做命俑的族人?”

話音落下,席間門頓時都安靜下來,隨即便有性急的太上族人起身喝問:“你說什麽?!”

命俑是何意?被太上非白當做命俑的族人又是何意?!

太上非白厲聲道:“他生來瘋癲,本王才會將其囚於地室,諸位族老不必信他胡言!”

只是此時相比他的失態,顧少雍看起來竟有氣定神閑的意味,瘋癲二字倒不知道更合適誰。

在場輩分最高的太上一族族老冷冷看了太上非白一眼,沉聲對顧少雍道:“你繼續說!”

說罷,渡劫境的威壓傾瀉,壓制住了慶王府眾多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