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頁)

城樓上一片嘈雜,不知過了多久,容玦擡手握住了一把長弓,幾息之後,靈力形成的長箭便破空而出。

就如當年一般。

那支箭落在趙月心口,她神情淒婉,遠遠望著容玦,眼中落下兩行淚來。

太上葳蕤絲毫不覺意外,她太清楚容玦是怎樣的人。

就算所謂的摯愛,到了必要之時,於他而言,也並非不可犧牲的。

太上葳蕤擡手,一縷靈力落在趙月身上,護住了她的心脈。

若是她輕易就死了,一切豈不是太無趣了,太上葳蕤勾起唇角。真是讓人遺憾,今日之後,生死相許的摯愛便注定要陌路了。

鏡明宗外無數的禁制破開,妖族大軍浩浩蕩蕩向前,太上葳蕤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幕,眼底只是一片漠然。

從這一刻起,東域各大勢力便要盡數匍匐在妖尊腳下了。

夜色中忽然傳來幽幽簫聲,太上葳蕤從回憶中驚醒,辟蘿榭偏僻,向來少人來往。

她起身,循聲而去,只見少年盤腿坐在墻頭,手中執簫。月光落在他身上,姿容出塵,幾如謫仙降世。

燕愁余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垂眸看來,眼中現出幾分訝色。

“葳蕤姑娘?”他停住動作,顯然很是意外會在這裏再次與太上葳蕤相遇。

算來,這已是他們見的第三面了。

太上葳蕤一向不喜歡被人俯視,足尖輕點,素白的裙袂翻飛,她落在了辟蘿榭的院墻上,低頭審視著燕愁余:“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鏡明宗為一位長輩送信,聽說雲湖禁地將開,便在此暫留幾日,想去其中一探。”燕愁余寥寥幾句話便解釋清楚原委,他看著太上葳蕤,又道,“葳蕤姑娘原是鏡明宗弟子?”

按白日那位鏡明宗弟子所言,這開了一墻紫藤蘿的水榭,分明是鏡明宗大師姐所居。

夤夜在此,葳蕤姑娘便是鏡明宗大師姐?那她又為何會出現在松溪劍派?

聞言,太上葳蕤只冷淡道:“如今還是。”

言下之意,以後還會不會是,便不一定了。

太上葳蕤並不知道前世這時候,燕愁余是否也來過鏡明宗。

那時她因泠竹私闖雲湖禁地受傷一事,在日月殿外跪了一夜,只為請罪。大雨滂沱,在雨中跪上一夜,正好誘發了她體內寒毒。

容洵將她抱回辟蘿榭時,她渾身已經發起高熱,寒毒反復,最後纏綿病榻三月之久才得以好轉。

便恰好錯過了幾日之後,每半年才會開啟的雲湖禁地之事。

夜色濃稠,兩人相對,太上葳蕤看著燕愁余,卻沒有說話。

燕愁余從來沒有被人這般打量過,莫名生出了一種自己好像沒穿衣服的錯覺,他尷尬地摸了摸鼻梁。

好在太上葳蕤終於收回了目光,她坐下身,淡淡對少年道:“再吹一曲吧。”

或許是月色太美,星夜之下,燕愁余竟從她冷淡的臉上看出了幾分溫柔。

“葳蕤姑娘想聽什麽曲子?”他不曾拒絕,看著她含笑問道。

“隨你。”太上葳蕤沒有看他,擡眸望著夜空中高懸的孤月,臉色在月光下蒼白得有些透明。

燕愁余將長蕭放在唇邊,夜色寂靜,他的神情平和又溫柔。

辟蘿榭處於鏡花島最北,一側臨水,遠處映出山巒黛影。蕭聲隨著湖水飛遠,這一刻,太上葳蕤心下忽然感到一陣久違的平靜。

燕愁余對她來說,是不同的。

容少虞曾經被欺騙,利用,甚至舍棄,唯有燕愁余,是她那段為人的歲月中難得的一點光亮。

但太上葳蕤並不打算同他做朋友,她注定要行走在黑夜中,而他會是天下人人稱頌的飛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