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願意,滾。(第2/2頁)
唯見喬墨臉色蒼白,卻佯裝出了平日裏的冷漠,淡然且流暢地回答:“我記得你,張安,但我已經不是張揚了。”
這讓張安很意外。
在張安的印象裏,他的便宜哥哥“張揚”是個懦弱的小結巴,平時就知道躲在儲物間裏發呆。
張安磕巴起來,這回輪到他說不好話了:“那、那什麽,名字不重要。爸爸撞人了,你能幫幫我們嗎?”
張安頭一回求喬墨,胡亂地抓了抓後腦勺,轉而低聲埋怨起來:“你走之後,爸就被你們家告了,一個月前剛出獄。媽這些年被人坑去做生意欠了不少錢,上門要債的人把奶奶都氣倒了,我們這次就是專程來……”
他眼珠一轉,說道:“呃,專程來這兒看病的!那車子也是租的……”
言下之意是張家沒錢了,他想要喬墨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幫他們擺平此次的事故。
張安在父母的影響下,從小就對喬墨有一種呼來喚去的隨意感。
他腦回路奇特,見喬墨不吭聲,催促著問:“你不會是想不管我們吧,爸不是都去坐過牢了嗎?再說了,爸媽再不對,好歹養你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他改口喊道,“哥,你能別對我們這麽狠心嗎?”
喬墨不可思議地聽完張安說的這番話,錯愕地在腦中反復確認後,他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難堪。
他生硬地朝喬嶼望去,心裏落滿了歉意。
他不該不聽喬嶼的話,擅自下車,是他把本不會有的麻煩招來了。
他原以為,他再也不會和他們有交集。
喬墨站在喬嶼與張安之間,局促地抖了一下。
喬嶼站在他身後,掌心以一種適當的距離貼在喬墨的背上,看似沒什麽感情地道:“不用顧慮我,想說什麽就說吧。”
喬墨抓緊自己胸口的衣服,應是聽出了喬嶼話中的意思。
這的確需要他自己做出決定。
張安聽喬嶼松了口,立馬笑了起來,不著調地套起近乎:“你現在看上去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他小小年紀,滿口俗不可耐,卻不知這句話觸到了喬墨的逆鱗。
心理創傷極難愈合,喬墨能有今日的改變,是喬家上下耗費了多少心思與努力才做到的?張安作為加害者之一,怎麽能夠說出這種話來?
喬墨咬緊了牙關,周身都在用力。
喬嶼道:“不願意就拒絕,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別害怕。”
張安識趣地閉了嘴。
救護車來了,堵著的車輛被交警有次序地疏散開,傷員被擡上了擔架。
鳴笛聲漸遠。
三人僵持的局面引起了不遠處張安的父親張福成的注意。愁容滿面的他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褶皺,嘴裏擠出了那個喬墨不願再聽到的名字。
“……張揚?”
張福成蹲久了,腳底發麻,踉蹌地走過來幾步,又被問話的交警攔住。
“揚揚!揚揚——”
粗糙的嗓音把喬墨的心臟重重地往下扯,墜入不知名的深淵。無數晦澀的記憶叫喬墨神情復雜,旁人難以知曉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他艱難地轉過身,不知是以何種感情去看待被他當作“父親”十余年的張福成。但落入他眼簾的,是張福成宛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欣喜若狂。
一陣惡心湧上心頭,胃跟著絞痛,翻湧著酸水。
喬墨眼底幹澀,一滴眼淚都沒有。他緊繃下頜,整張臉都是快要撐不住的脆弱,字句清晰地道:“我不願意幫你們,我也不叫張揚。”
張家是他的噩夢,是他曾經不幸的源頭,從來都不是他的家。
喬墨不明白,他們怎麽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如果可以,喬墨說:“……我一點都不想認識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