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第2/3頁)

他從床榻上下去,身上的傷因紅蓼的丹藥和悉心照料終於止了血。

他搖搖晃晃地站直,一步步走到紅蓼面前,額頭青筋直跳。

水如鏡幾次嘗試朝紅蓼伸出手,表情痛苦掙紮,最終都沒能成功碰到她。

殿門處設了結界,不是紅蓼的,是他留下的。

他好了嗎?可以用靈力了嗎?沒有答案。

他喘息了一下,一手撐住床榻,再一次嘗試觸碰她,這次終於快要碰到了,殿門卻忽然被炸開,他頃刻間放下手,無力地護在紅蓼面前。

紅蓼猛地睜開眼,一眼就看到擋在身前呈保護姿勢的水如鏡。

他前面是殿門被炸開的碎塊,還有煙塵中挺拔而立的雲步虛。

“……”紅蓼起身,“你回來了。”

雲步虛頷首,目光落在水如鏡身上,寸步不移。

紅蓼也跟著看過去,在水如鏡胸口處看到一塊殿門的碎石,尖端深深刺入他胸口的位置,是替她擋住的。

但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她沒受傷,有護體罡氣在,這碎石不會把她怎麽樣。

可他保護了她是事實。

紅蓼站著沒動,按理說這個時候該去扶住他的,可她沒有,就只是看著,不管目光多復雜,都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眼瞧著雲步虛瞬息就能到眼前,水如鏡忽然擡起頭來:“夫人不看看我嗎?”

紅蓼沒說話。

“我為你如此,你連扶我一下都不肯嗎?”水如鏡仰望她,像看著最珍愛的寶物,“是因為我對你表明心跡,你覺得被冒犯了嗎?”

紅蓼還是不說話,就只是看著他。

水如鏡逐漸笑起來,笑容有些扭曲,在紅蓼眨眼的間隙,他敏捷地繞到她身後,以一把小卻力量陰寒至極,充斥著地之主血脈之氣的匕首抵住她的心臟。

紅蓼身子僵硬了一瞬,緩緩放松下來。

她並不意外會發生這種事。

方才她根本就沒睡著,水如鏡幾次試圖觸碰她,掐她脖子,她都知道。

心口被陰寒之氣侵襲,紅蓼望向雲步虛,兩人交換眼神,都很平靜。

“這般涼薄之人,便是你哪怕神府碎裂被人操控也不願傷害之人嗎?”

水如鏡……又或者說束雲壑,他再次開口的時候,音調有了明顯的變化。

“她和天之主是一種人。物以類聚啊水如鏡,你喜歡上這樣的人,我真是要可憐你啊。”

耳邊喋喋不休的言論實在煩人,紅蓼試著動了動,束雲壑立刻將匕首刺進來了一些,不是很疼,但特別冷。

“別亂動,小狐狸。”束雲壑悠悠道,“亂動的話,你這具身子可就歸地之主所有了。”

他望向雲步虛:“她不認識這是什麽法器,聖主大人總該知道吧?”

雲步虛當然知道。

他也沒想到束雲壑手裏會有地之主的法器。

那東西一旦完全刺入誰的心臟,對方就會無條件臣服於地之主,無論她之前意志多麽堅強也沒用。

雲步虛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你覺得自己跑得掉?”

束雲壑笑了一下:“之前不確定,但現在答案不是明擺著嗎?”

人人都覺得他怕死,覺得他會守在魔界龜縮著不敢出來,雲步虛離開之前在外面和這狐妖說話,這狐妖不也那麽以為他嗎?

那他就給他們來個驚喜。

“很意外我會在這裏吧?”束雲壑對著紅蓼,“這兩日相處下來,我其實不太明白水如鏡這種人怎麽會喜歡你。你和天之主有什麽分別呢?他為了你,哪怕神魂只剩下火苗一般,也在努力與我抗爭。真可憐啊,抗爭的結果就是看見你對他的生死如此漠不關心。”

他嘲笑著:“他滿身是血,軀體被我千刀萬剮倒在雲步虛面前,你竟然問都不問雲步虛,絲毫不怪罪他,我都有些可憐水如鏡了。”

束雲壑羨慕嫉妒了水如鏡一輩子。

從來只要有水如鏡在,他就只能做老二。

他奪取了地之主的血脈,才算是終於站在了他頭上。

可他有了更大的敵人,這個敵人令他不敢造次,不敢離開魔界,也就很少與水如鏡直面對上,完全享受不到掌控對方踩著對方的樂趣。

水如鏡會跟著羽落那個半魔來到魔界,簡直是為尋不到生路的他開了一扇門。

他是如何折磨水如鏡的,不說在場的人也可以想象到。

想要奪舍一個人,必須要將對方的神魂驅逐體內,束雲壑成功奪舍了嗎?應當是沒有。

這也是紅蓼和雲步虛等到現在要確定的事。

早在離開之前,雲步虛就懷疑水如鏡有問題,但拿不準到了什麽程度,他故意不設結界和紅蓼在殿門外說話,就是想用自己獨自一人前往魔宮的消息刺激束雲壑做出反應。

若真是他們想的那樣,束雲壑不可能還穩得住,他肯定得在雲步虛發現他不在魔界,可能依附在某個身體裏之前,就拿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