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3頁)

他額頭青筋凸起,顯然忍耐到了極點。

得感謝他穿的道袍寬大復雜,否則所有的變化早都暴露無遺了。

在不確定是紅蓼的時候,一切都還可以勉強克制,還不至於像其他中了毒的人那樣失去理智狼狽不堪。

可在確定是她的一瞬間,身體已經完全崩潰地給出了最原始的反應。

紅蓼扶他起來,在周圍布下結界,從乾坤戒裏取出雪白的毯子。

這毯子頗有紀念意義,當初靈山初遇,他也是被她安置在這條毯子上。

現在這情形和當初好像也沒什麽太大區別,他還是要靠她。

“你這輩子真是離不了我了。”

紅蓼似抱怨又似撒嬌,輕輕把他推到毯子上。

雲步虛閉目仰頭,喉結輕輕滑動,修長白皙的頸項如高貴優雅的白天鵝。

他呼吸有些急促,不斷地喘著,胸膛快速起伏。

紅蓼趴在他身上,這會兒不是地方,最要緊的是解毒,她也不顧著自己,只稍稍撩開藍金的衣袂,直奔主題。

雲步虛瞬間坐了起來。

他喘得更厲害了,低啞急促的呼吸聲送到她耳邊。

真的特別有感覺。

俊美的人不單單是外表俊美,最要命的是他的一切都完美無缺,聲音更是蠱得很。

她簡直魂不附體,理智頓失。

紅蓼抓著他胸前衣襟,咬著他衣服上金色的刺繡,那是道聖宮至尊才能在道袍上刺下的金色太極蓮華。

太極兩儀中別致地繡著蓮華,這圖案說不出的神肅莊嚴,越是如此,紅蓼就越是意亂情迷。

“抱抱我。”

她抓著他的手放到腰上,哪怕他聽不見也明白她的意圖,立刻緊緊摟住了她。

這樣好像還不夠,紅蓼環著他的脖頸朝上呼吸:“再抱緊一點。”

雲步虛還是聽不見的。

他目不能視,耳不能聞,但他和她恍若心有靈犀,在她發絲飄動搖搖曳曳的時候,緊緊將她勒在懷中。

“……抱太緊了,我都不能動了。”

雲步虛含著她的耳垂短促道:“別動。”

可紅蓼沒聽,她希望他快點好,所以肆意妄為。

雲步虛周圍一片寂靜黑暗,身體的感知敏銳到了極點。

他手腳繃緊,腰挺得筆直,長發無風自動,體內血脈賁張,漸漸登頂。

眼前白影晃了晃,他睜開眼,那雙美得人目眩神迷的眼睛終於有了神采。

他看得見了。

看見紅蓼如大海上的船只,被海浪卷得高高。

他腰往前。

紅蓼吸了口氣,注意到他的眼神,傻呆呆地問:“你看得見了?”

雲步虛自喉間發出壓抑而沉悶地應聲,吻著她的耳廓道歉:“對不起。”

紅蓼垂著眼瞼低低道:“為什麽說對不起?”

“讓你受傷了。”

他好像變成了最初的凡人慈音,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跟在我身邊,好像總是讓你遇到危險。”

雲步虛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對紅蓼放手。

他一直想的都是和她永遠在一起,一刻都不分開。

但他現在突然有些動搖。

盡管只有那麽一瞬間,但他確實是動搖了。

紅蓼感覺到他的沉默和僵硬,隨後浪潮更加洶湧。

她不知道他怎麽了,只是突然有點不安。

在那關鍵一息,她緊緊抱著他說:“不是因為你。”

海浪不歇。

紅蓼帶著哭腔說:“這幾次出來都是因為我,如果一直待在道聖宮,我就不會有事了。”

她是個向往自由的人。

她不喜歡被人束縛,不喜歡被雲步虛處處壓一頭,事事看他臉色。

她幾次想著離開,這還是第一次,她不想著離開,甚至給了他把自己關起來的理由。

紅蓼狼狽地倒在毯子上,雪發鋪滿了雪色的絨毯,幾乎融為一體。

她手抓著他衣襟,他的道袍也不知用了什麽名貴的布料,抓在手裏如握了一捧有實質的冬日泉水,冰冷柔軟,徹骨寒涼。

一個連衣袍都如此冷情的人,很難將他與男女之情扯上關系。

她低頭看。

視線繚亂。

似見玉兔搗藥。

箭矢入靶。

藥碾成泥。

靶心穿透。

之死靡它。

“想讓我把你關起來嗎。”

雲步虛手撐在她頭側:“關起來就只能見到我,永遠都只有我,怕嗎。”

紅蓼怕啊,怕得瑟瑟發抖,眼睛飛快地眨巴著,眼白都比眼黑多了。

雲步虛似乎笑了一聲,緩慢卻有力道:“別怕。”

“我不會那麽做。”

即使他想得發瘋。

紅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看到他的發頂。

她都快離開毯子的範圍了,被他細心地拉回來。

她忽的想起,金鼎裏的地之主血脈說他遲早會變成和天之主一樣無情無愛的怪物。

書裏的結局他確實是變成了天道的,那好像是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的唯一可以有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