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鎮詔合天隙

張禦聽得這句話,身上浮動的氣機微微一頓,劍光也是按住未發。今次他到來元都山門的名義是在瞻空道人這裏,這必須要照顧這位的顏面了。

若是他不管不顧出手,雖也是可以,可與瞻空道人意願相悖,那就算是主動破約了,這難說會引發什麽後續變故。

要是因此反而使得任殷平掌握了元都玄圖的權柄,那反而不妥了。

瞻空道人雖被囚押在陣禁之中,可能關住他的其實只是他自身,故是他一直在留意著戰局,萬一不妥,他會設法相助韋廷執和張禦脫身。

但是沒想法局勢驟變,任殷平寄虛之地竟被一舉擊破,寄托神氣當然無存,下來若是再被殺去入世之身,那就是真的似了,可終究是自己師弟,他不忍見其被斬在山門之中,故是立時出聲圓場。

他對任殷平規勸道:“任師弟,到此一步,你還不快些俯首認罪麽?總算這一次並無傷亡,你若認錯,我還可在天夏諸位廷執那裏替你求情。”

任殷平把目光從天中收回。

他知道,寄虛之地一破,自己就輸了,這裏不只是在於他此身被毀去之後沒法再重新過來,而是沒了寄虛之神氣,他沒有資格再進入元都大殿之中了,無法駕馭此處,自也沒法獲得整個元都玄圖的臨時權柄。

他長久以來的謀劃,已經沒可能繼續下去了。

而此刻聽得瞻空老道之言,他卻是十分平靜的說道:“求情?讓彼輩把我關押起來,被鎮壓到清穹之下麽?”

瞻空道人苦心勸說道:“師弟,縱被關押起來,那也好過被宰割性命,而且你我壽數長遠,只要你肯認錯,終究是有寬放之日的。”

任殷平漠然言道:“我是絕然不會去投降天夏的,師兄,縱然這回是我輸了,可你們也不會贏!”

張禦這時忽然感覺到,此人接下來將會做到一個對所有人都是威脅極大之事,他眸光一閃,再沒有去管那個定約,一道劍光已是朝著任殷平斬去。

他這一劍是為逼迫任殷平放棄自己的舉動,可未想到,後者卻是根本未去做任何閃避的動作,身上法力一湧,頓有一道光芒沖天飛起,而那劍光霎時撞破他身外的薄弱守禦,從其身軀之中洞穿了過去!

任殷平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碩大洞口,惋惜道:“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隨後又看去天中,可見裏面有一道光芒燦燦的符詔,看著此物,他又道:“不晚、不晚。”

他這是以掌門符詔,將其上另一個權柄引動了,此便是轉挪天機,試著打開內外層界之入口,如此便可放得外間修道人進來!

瞻空道人此刻猛然一驚,現在掌門符詔已是不在任殷平手中,他也是再無顧忌,直接從被禁制沖了出來,一下轉挪到了後者面前,喝道:“師弟,你瘋了不成?”

任殷平自知命不久矣,卻是仍是挺在那裏,冷然道:“我沒瘋,若是我就此收手,元都派就我手上敗落了,我又豈能容許!”

瞻空道人指著他,滿臉怒容道:“可你,你卻是在放外人進來!”他看了一眼天中爍爍放光的符詔,見天中有一個隙口正在緩緩裂開,他不由一驚,連忙轉動自身那一部分權柄,試著將此勢延阻。

任殷平呵了一聲,道:“來不及了,這符詔一轉,師兄憑你的權柄卻是停不下來的。”他看著瞻空道人,眼神之中似是十分期待,道:“師兄,你會做何選擇呢?”

瞻空道人此刻焦急非常。

他不難想到,這裏動靜一出,上宸天此刻必然是試著推算入口,要是此輩做好了決戰準備,那麽極可能趁此機會沖入進來。可卻如任殷平所言,掌門符詔一經,他沒法令其停下,除非……除非由他來接掌掌門!

唯有如此,才能平復這一場禍端!

但這也正是任殷平所希望看到的,其人哪怕至死,也要看到元都派得以重立。

瞻空道人思來想去,實在沒有辦法了,他一咬牙,擡頭看去天中,便就準備伸手去接那符詔。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一聲悠長嘆息傳來,那掌門符詔卻是忽然於半空之中倏爾凝定,與此同時,虛空之中有一只手伸了出來,輕輕按在了任殷平的身上。

任殷平微微一怔,他看著天中那一道裂隙正緩緩收攏,不由露出悵然和解脫之色,這時他試圖回頭去看來人,可是在轉過去的時候,身軀便若被風吹拂的沙塵一般往外飄散,只是一個呼吸之後,就徹底化散不見了。

瞻空道人不由一怔,隨後激動道:“師兄?”

那聲音又是一嘆,再度傳來道:“雖不想同門相殘,但任師弟執念太深,我卻是不得不下此重手了。”

張禦這時也是看了過去,見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個籠罩在金光之中的道人身影,雖然光芒耀目,難見真容,可對方卻給他一種熟悉之感,他試著問道:“荀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