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載器當由人

張禦的眼眸之中,此刻有霹靂雷芒溢出,一道道光流時不時閃爍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平息下來。

這個時候,荒原之上有清光一閃,高墨化身出現在了大陣之外,他看了眼頂上飄懸著的空勿劫珠,很謹慎的立在外間,朝裏傳聲言道:“道友,可有什麽不妥麽?”

他方才在玄府之中察覺到,腳下整個地陸都似在被推移挪動,並朝著某一方向傾斜過去,這等力量令他也不得不鄭重對待,故是在穩固好洲內禁陣之後,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張禦此刻察望了一下四周,見這異神再無任何痕跡遺留下來,便伸手一召,將空勿劫珠收了回來,放入了袖中。而後從陣禁之中一步跨越而出,出現在了高墨面前。他對後者言道:“高道友,此戰已了,那異神已是被我消殺。”

高墨聞聽此言,神情微松,點頭道:“如此便好啊。”

他從來不懷疑張禦此戰能贏,玄廷守正,在事先有著充分準備的情形下,絕無可能連一個異神都鬥不過。

其實比起這個,他更擔心背後有人在推動此事,好趁勢對伊洛上洲做些什麽,幸好事實證明是他多慮了。

因見已是無事,他與張禦說了兩句話後,便即告辭離去,回了洲中坐鎮。

張禦此刻則是喚出大道玄章看了一下,在他與異神對抗的這段時間裏,各洲宿都沒有什麽明顯異動,這應能說明,這異神與近來的裂隙變化沒有什麽直接牽連,這一件事顯然是另有原委。

而玄廷之上算不出來結果,若不是推算之人故意不出力,那麽就是對面有人刻意蔽去了天機。

這樣的事在過去也是常有的,因為若不是如此做,上宸天和幽城每一次入侵都會被天夏堵住。

蔽去天機比推算天機其實更為容易,因為前者只需要單純的攪亂,而後者則需必要的條件和長久的推演,所以在這一方面天夏並不能完全占據主動。

可這等情況本身,無疑是說那些外層勢力又要有所動作了。

其實無論上宸天還是幽城,還是那些天外邪神,一般來說,能用的手段無非就是幾種。

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上回那等打通內外層界,從而擴張門戶的打算。

因為這樣做無疑最為簡單方便,不但可使得外層勢力由此穿透進來,且穿渡人數一多,還可能引動內層的濁潮,使得天夏被牽制住一部分力量,無暇去全力對付他們。

好在現在內外各洲宿都有駐地負責巡察,一有動靜,他便能及時知曉,下來就當是全力防備此輩了。

他看了一眼前方,異神已除,那當是回去了。至於那些可能仍是會被喚來的神裔從神,因為力量層次不高,伊洛上洲大可以自行應付,他無需再插手其中。

他從袖中拿了出來一個竹筒,默念法訣,須臾之間,萬千細竹簽從大氣之中浮現,化作一道青氣長河,在嘩啦啦的聲響中,全數匯聚入了竹筒之內。

而後天穹之上光雲融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他一擺袖,就化一道浩大清光往上層歸返。

荒原之上,朱鳳立在一處風蝕出來的石崖上,看著掌心之中粉嫩的花瓣隨風飄去,很快失去生命的色澤,又在風中化為碎末。

她不由輕嘆道:“這裏依舊這般荒涼,我閉關之時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兩百多年似無變化。”

說到這裏,她似是自怨自憐道:“當初我與元童、畢明兩位道友離了天夏,本待另辟天地,可是他們兩個的做法我都不喜歡,最後還是分道揚鑣,元童被長孫遷拿下,畢明道友不知所蹤,也不知躲在哪裏修行。唯獨我一人還仿徨徘徊於此……”

書信飛到了她身邊,嚷嚷道:“朱鳳真人,別再悲春傷秋了,你可是與世同壽的玄尊啊。”

朱鳳搖頭,嘆息道:“沒有玄糧,哪裏會得天地之壽,這世上也沒有什麽永世不敗之物。”

書信在她身邊來回飛著,嚷嚷道:“沒有就去找啊,在這裏嘆氣有什麽用,沒得讓自己墮了志氣。”

朱鳳沒好氣道:“你說話真是討人厭。”她眸眼一閃,“不過你說得沒錯,有些東西總要去找的。”

書信得意道:“就是呀,我只是一封書信,我要是個修士……唉呀呀……”

朱鳳一把將它捉在手裏,使勁揉捏了兩下,她嫣然一笑,柔聲道:“如果你是一個修士,我早便把你捏死了。”

書信忽然感覺到她手一松,忙不叠飛了出來,不過這回他可不敢再大放厥詞了,此刻它深刻領會到,說大話是容易,可最管用的還是拳頭。

這時它轉了一圈,似是感覺到了什麽,興奮歡呼道:“朱鳳真人,就是這裏了,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