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從裴厲告訴他不用忍耐和克制後,心裏的某種桎梏突然被打開,很快,賀聞溪意識到,談戀愛這件事,不,應該說裴厲這個人,太容易讓人上癮了。

裴厲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冷靜、清醒且克制的,但在唇齒廝磨間,賀聞溪偶爾注意到裴厲的神情,會發現,動情的並非只有自己,裴厲眼底的暗潮同樣洶湧,只是藏得極深。

就像琉璃染了色,冰上燃了火。

更讓人心生悸動。

黑暗中的那次接吻,接觸的□□不止是“充足”,可以形容為“飽和”甚至“過量”,令賀聞溪的發熱症狀消失得一幹二凈。

但從那一次開始,每次和裴厲在一起時,賀聞溪的目光就會不由地落到裴厲的薄唇上,接著,記憶中那種溫軟的、讓人輕顫的觸覺立刻會被喚起,讓他分不清是嘴唇在發癢,還是心在癢。

明明已經不在發熱期,但他似乎越來越黏人,眷戀裴厲信息素的氣味,貪婪地聞裴厲的衣服,無時無刻不想觸碰、牽手、擁抱,喜歡裴厲碰他的手指、手腕、鎖骨。

這就是談戀愛嗎?

仿佛永遠處在發熱期一樣。

手指間轉著的筆“啪嗒”一聲砸在了書頁上,賀聞溪被驚得回神,才發現自己又盯著裴厲發了不知道多久的呆。

他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邊因為自己發呆的行為覺得心虛不好意思,一邊又理直氣壯——他都不能盯著裴厲隨便看,那還有誰可以?

等他在心裏列舉完一二三條“我可以盯著男朋友發呆”的理由,準備繼續刷題時,就見裴厲將椅子往後挪了一點,目光隨之移了過來,嗓音是一貫的清冷,但帶著很淺的笑意:“寫作業也想抱著?”

說著,還朝他伸出了手。

指節漂亮,青色的血管都如同仔細勾勒的藝術品。

賀聞溪的理智認為,寫作業就是寫作業,要拿出端正的態度來,而且,現在這樣寫作業是最好的,不會互相幹擾,可以集中精神,另外,人要堅定意志,不能貪圖享受,不能驕奢淫逸……

五秒後,賀聞溪握住裴厲遞來的手,坐到了對方的大腿上。

他自暴自棄地想,肯定是發熱期的後遺症,所以他才無法拒絕這個邀請!

後背貼在了裴厲的胸膛上,腰也被對方的手臂環住了,賀聞溪注意力渙散,視線隨意找了個落點,有些磕絆地問:“這樣會不會、會不會影響你寫作業?”

剛問完,賀聞溪就發覺裴厲將下巴枕在了他的肩上,低低的嗓音像是透過骨骼傳進耳裏,顫得他半邊身體發麻。

“不會,已經寫完了。”

說話間溫熱的呼吸拂在皮膚上,癢得厲害,賀聞溪控制著沒有縮脖子,正想再說點什麽轉移注意力,就感覺有很輕的吻落在了他的頸側。

親吻的力道很溫柔,但橫在他腰間的手卻強勢地遏止了他所有掙脫的可能性。

完全無法控制的,賀聞溪又是一顫,差點悶哼出聲。

仿佛在刹那間,這一寸皮膚成為了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

他沒有拒絕,裴厲的吻便重了許多,賀聞溪腳背都繃直了,在視線變得模糊時,他忽然轉過身,手臂繞過裴厲的肩膀,整個人埋進了對方的懷裏。

裴厲嗓音跟幾分鐘前相比,也多了啞意,他摸了摸賀聞溪瘦削的背:“怎麽了?”

用下巴蹭了蹭裴厲的肩膀,賀聞溪聲音悶悶地開口:“沒什麽,我只是意識到,我比我預計的更喜歡你。”

橫在賀聞溪腰間的手臂倏地一緊,裴厲垂眼,藏下眼底的情緒,輕聲回答:“嗯,我也是。”

星期六上午,賀聞溪趿著拖鞋,頂著一腦袋淩亂的頭發走下樓,哈欠打到一半,他停在原地,望著坐在餐桌主位的人:“爺爺?”

又忍不住望了望一旁的座鐘,確定自己的起床時間確實是九點半,不是早上七點。

家裏三個大人常年迷失在工作裏,他當留守兒童都當習慣了,乍然看見他爺爺在等他吃飯,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聽出他語氣裏的疑惑,賀懷行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怎麽,你爺爺我還不能休息個一天半天?”

“怎麽不可以?必須可以!休息一年半年都行,讓我爸自覺一點,是時候承擔起養家糊口的重擔了!”賀聞溪拉開椅子,在裴厲旁邊坐下,瞄了眼裴厲面前的早餐,讓顧叔給他上一份一模一樣的。

把手裏的文件看完,賀懷行擡起眼,兩個身量差不多的少年坐得很近,賀聞溪把自己面前的小籠包吃完了,又笑眯眯地拿筷子去夾裴厲的,絲毫不知道客氣。

裴厲用餐習慣很好,面前幾個碗碟都空了,只有竹蒸籠裏還放著兩個小籠包,明顯是故意留下的。見賀聞溪吃的急,又往賀聞溪空了的杯子裏加了半杯豆漿,他這個孫子顯然是被照顧慣了,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