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第2/3頁)

和女兒一塊兒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手裏拿著沒打開的傘,連綿細雨飄飄蕩蕩,將她倆的頭發和衣服打濕了,心不在焉的沈黛也沒發現。

最後還是沈絨將傘拿了過來,“呯”地撐開,踮起腳尖為媽媽擋風遮雨。

沈黛有些詫異地低頭看向十歲的女兒。

沈絨挺著小胸脯,臉卻扭向別的地方,似乎並不太習慣表達愛意。

她微微撅起嘴,學著她媽平日裏給予下屬肯定時的語氣道:

“叫沈絨挺好聽的。”

沈絨身上那些高傲全都遺傳自她媽,但她媽比她能忍。

離婚時沈黛打落牙齒和血吞,離婚之後就沒再回她爸媽家,沒給爸媽繼續嘲諷她的機會。

“文藝工作者普遍比較刻薄。”

身為兩位文藝工作者女兒的沈黛如此評價道。

沈絨問:“爺爺奶奶以前也這樣嗎?”

自從她隨媽姓之後,以前的“外公外婆”也改成了“爺爺奶奶”。

沈絨記性好,沒一次叫錯——雖然統共也就當面叫過兩次。

“差不多。”

沈黛回憶了一下,說,

“只不過以前比較收斂,自從……自從你小姨過世之後,他們就覺得全世界都欠他們似的,越老越暴躁。”

沈黛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文藝工作者是普遍比較刻薄,也更脆弱。”

雖說四面楚歌,但想著要照顧好女兒,要活出個人樣不讓任何人看輕,沈黛更加賣力工作,賺的錢也越來越多,陪伴女兒的時間自然變少了。

沈絨知道她媽要強,多累也從來不說

“這是我自己選的,沒什麽好抱怨。”

沈黛常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

被這世界殘酷對待過,自然會催生出一些善意。

給無家可歸的盛明盞一個家,就是沈黛的善意。

沈黛很不熟練地煎了個蛋又烤了面包,給女兒倒了杯熱牛奶之後,開開心心喝著女兒給她準備的美式。

黑胡桃木桌面上落下第一道晨光的時候,沈絨問沈黛:

“盛明盞為什麽轉學啊?”

沈黛聽到她這麽問,滿是血絲的眼睛收回了落在小花園裏的目光,帶著復雜的情緒轉到女兒身上。

……

沈絨從回憶裏回神時,是秦允遞了個麥給她。

她環視一圈,有些人玩遊戲輸了被迫喝了個大紅臉;有些人傾訴這些年的不如意後,把自己灌了個爛醉;剩下不喝酒的基本都唱兩輪了,載歌載舞累得靠在沙發上挺屍。

到底是一群中年人,剛鬧過上半場基本上都歇菜了。

秦允看著沈絨,就像是看著下半場的救星。

“你這個麥霸怎麽今天半首歌都不唱啊?快,速速讓大家的耳朵享享福。”

還沒等沈絨回應,就聽身後盛明盞也被遞了個麥,她那頭的人嚷嚷著:

“快,學姐!《你最珍貴》來了!這不是你和你家沈絨的主打歌嗎?每次必點!我懂不懂事兒?提前給你們點好了!”

盛明盞:“……”

沈絨:“…………”

懂不懂事不知道,看熱鬧的確不嫌事大是一定的。

《你最珍貴》是她倆以前熱戀的時候,每回聚會必點的歌。

沈絨唱女聲盛明盞唱男聲,這倆專業選手琴瑟和鳴,唱瘋過幾對熱戀情侶,唱哭過幾位求之不得。

沈絨還記得每次盛明盞唱到“未來的日子有你才美,夢才會真一點”這句歌詞的時候,都會看向她,想在她的眼裏找到相同的篤定。

那時兩人地下情,沈絨不願公開盛明盞也沒反對,畢竟所有事她都願意聽沈絨的。

只不過心裏的占有欲時不時還會發作,借著不到五分鐘的歌來宣泄壓抑的愛。

就在沈絨舉棋不定的時候,盛

明盞完全沒有猶豫,將麥推了回去。

“嗓子不舒服,不想唱。”

沈絨聽見盛明盞冷淡地說。

一時間喝多的、累壞的和正私下勾搭的,全都活了過來,齊刷刷地看向了她倆。

剛才還熱鬧的包廂,此刻就像被盛明盞直接的拒絕急速冰凍了一般,鴉雀無聲。

《你最珍貴》的音樂響起,有位男性友人實在受不了這磨人的窘迫場面,拿起了麥自告奮勇,“我來,我來和沈絨唱!”

沈絨反手將歌給切了。

眾人:“……”

這場熱鬧的聚會以一言難盡的省略號結束,還沒到十一點大夥兒就散了,各回各家。

秦允想替沈絨去醫院陪護,沈絨婉拒。

沈絨說:“別擔心,我撐不住的話會跟你說的。”

秦允握了握她的手,想要問她和盛明盞的事兒,最後也沒好問,只讓她注意休息。

“謝謝。”

秦允要離開的時候,沈絨沒忍住,再次道謝。

秦允一時間感覺沈絨有些陌生。

以前那個渾身都是刺的小刺猬似乎被磨圓了棱角,會說感謝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