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奶鹽(第2/5頁)

其實那晚別墅的門虛掩著,她又突然整宿在外面聚會,蘇柏就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蘇柏反應不及,怔住片刻,而後倏地起身,實木椅摩擦地板拖出“滋拉”一道刺耳的嘲哳聲。

“您不用為難,你們的家事,我不關心。”和他的震驚鮮明對比,蘇稚杳格外淡定。

那張不經世故的清純臉蛋上,已經有了懂事到極致後的看開。

她不輕不重道:“我只是想搬出去,住在你們家,我挺累的,您在我和她們母女之間周旋,也很累吧。”

見她這般正經,蘇柏欲言又止。

“明天,我就不回來了。”趁他措辭混亂,蘇稚杳一口氣把話說到底:“謝謝您這麽多年的養育,不管是再婚前,還是再婚後。”

越聽越像是要和他斷絕父女關系,蘇柏徹底急了,擡手示意她冷靜:“好好好,杳杳,乖女兒……”

蘇柏退一步:“你在這裏過得不舒服,爸爸明白,這樣好不好,爸爸把隔壁那棟別墅買下來,給你住,離得近,爸爸也安心。”

“對不起,爸爸。”

道歉不是為拒絕,而是,怕以後她用自己的手段解約,父女間鬧得不好看。

蘇稚杳成年了,一個成年人,只要她想,誰都管控不住她的人身自由,蘇柏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都把她養在身邊管著,深思熟慮片刻,出於無奈,他重重嘆了口氣,繞開書桌,三兩步到蘇稚杳面前。

他雙手溫柔地握住她肩膀,神情嚴肅地對她道:“杳杳長大了,想自己住沒問題,告訴爸爸想住哪兒,爸爸確認過治安問題,就給你在喜歡的地方買套房子,女孩子,安全最重要。”

蘇稚杳清楚,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今晚不說出個所以然,他是不會放她自己在外面住的。

“永椿街。”蘇稚杳不動聲色說:“離琴房近。”

蘇柏松口氣,當時第一反應是,幸虧她還搭理自己:“好,爸爸明天托人看看。”

蘇稚杳不作聲響,眼底暗色被長睫掩蓋。

永椿街近國貿主幹道,地標CBD中央商務中心,附近多為商用住宅,這裏的房子基本都是投資商置辦,用於升值,而非居住。

蘇柏不會放心她在那樣的環境。

一是投行那圈子太亂,他不想她有任何接觸的可能,首選一定是最新適合居住用途的房子,二是真正在永椿街上的房子本就不多。

想一想,左右都只有梵璽大廈最適合。

意料之內,翌日中午,蘇稚杳就接收到了梵璽官方投送的歡迎入住短信。

公司高層正在研討重點項目,蘇柏抽不出空,全權托總助置辦,總助辦事效率高,不出一上午便完成購置,並電話告知她,屋室在梵璽大廈鳳凰層,可隨時入住,房產所有權證書和房屋贈與書會在公證後交到她手上。

鳳凰層,通俗而言即次頂層。

也就是賀司嶼下面那一層。

顯然賀司嶼的行蹤對外界隱秘,少有人知道住在梵璽頂層的人是他。

昨晚收拾行李,睡得略晚,一睜眼就是中午,接完總助電話,蘇稚杳靠在床頭,出神地望著窗外放晴的朗朗日光。

不知怎的,突然覺得莫名可笑。

說父女親情淡薄吧,幾個億的頂級住宅,他能為她一句話全款付清,不眨一下眼。

但要說這份感情有多深,又實在毋庸至極,對她的兩億違約金,他是吝嗇不已。

蘇稚杳環視這間住過多年的華麗臥室,看完最後一眼,她沒有遲疑,起身下床。

不管要她和程覺結婚,是為公司謀利,還是真如他所言是為她著想,都不再重要。

忍耐這麽多年。

她也該自私一次了。

女孩子的東西向來繁多,蘇稚杳裝了好幾件行李和大收納箱,都是護膚化妝品,衣物和包包之類。

把她的行李送到梵璽物業的事交給楊叔和小茸,蘇稚杳吃過午餐後,就叫車去了琴房。

她和Saria約在下午兩點。

出於禮節,蘇稚杳準備提前半小時到場。

天氣很奇怪,昨夜還落了好久的雪,今日太陽竟有些烈曬,氣溫回升得明顯,有種冬去春至的錯覺。

從下車到琴房門口,只有一百米的距離,蘇稚杳卻走得格外煎熬。

這種煎熬並非痛苦和折磨,而是內心過於興奮和激動導致的緊張。

馬上就要見到這位仰慕已久的世界第一現代女鋼琴大師,自己作為信仰的存在,那感覺就好比被關在地窖千萬個日夜後,突然重見天日的第一眼,總是會有點應激反應。

蘇稚杳心上有鹿在撞,怦怦跳得飛快。

怕自己到時語無倫次太失禮,那一小段路,她在腦中反復演練見面時得體的對話。

也許異常回溫,空氣裏一股子潮熱,蘇稚杳更焦慮了,扯了扯領子,走進那棟歐式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