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奶鹽(第3/5頁)

銹蝕的防盜鐵門,小廣告貼得方寸不露的水泥墻,近大道的地方要亮堂些,外墻側掛出許多復古的紅綠店名燈牌,橫豎擁擠不一。

蘇稚杳只是想在這片久違的土地走一走,透透氣,卻沒想到,那家雪糕店居然還在。

舊墻上綠茸茸的青苔,生在這處那處,店門外橫出一塊掛牌,亮著字。

【雪條鋪】

她驚喜地走進去,店裏一點兒沒變,三兩張木椅子,一台老式冰櫃,只是明顯陳舊了。

店主也從當年的帥大叔成了灰發小老頭。

“要一支海鹽椰奶味的,師傅。”蘇稚杳指指冰櫃裏藍色包裝的那堆。

老爺爺把雪糕遞過去,透過下滑的老花鏡看著她說:“天咁冷,囡囡慢啲食,雪條唔會融啦。”

聲音裏一如既往的溫和,仿佛讓時間突然有了實感,那一刻,她清晰感受到十余年時光真實的流逝。

其實沒聽懂意思,但蘇稚杳還是對他笑了。

舊巷子很冷清,路也昏暗,蘇稚杳沒打算逗留,冰手的雪糕塞進外套厚口袋裏,心滿意足地準備回酒店,結束短暫的故地重遊。

穿堂風刺臉,四周越發靜得詭異。

後知後覺感到一絲心慌,蘇稚杳攏緊外套,加快步子。

幾平方的窄道橫七豎八地停滿破舊自行車,不易通行,蘇稚杳想邁過去。

看路時一低頭,後方有雙似曾相識的棕皮男士馬丁靴,無聲無息出現在她的余光裏。

陡然間,她感覺這是曾在和平大院停車場裏尾隨她的人……

難道他不遠萬裏,都跟蹤她到港區了?

蘇稚杳心驚肉跳,驀地回頭。

看見了隱匿在暗中的男子。

這裏偏僻,男子沒想躲藏,被她發現,就壯著膽走出陰暗。

幾乎是同一秒,蘇稚杳扭頭就想跑,聽見身後男子喊她“等等”。

沒邁出兩步,被扯住外套。

蘇稚杳驚叫一聲,本能甩袖,胳膊掙紮著抽出來,脫離外套,慣性一踉蹌,人跌坐在自行車堆裏。

“別怕,你別怕”

男子似乎比她還要驚慌,見她摔倒,忙不叠伸手,示意自己不過去。

聽見普通話,某個懷疑落實。

蘇稚杳悚然地望著他。

“你不要怕,杳杳。”男子捏著她丟棄的外套,手腳不知往哪兒放,安撫的話很焦急:“我不是想傷害你!”

知道她名字,他果然是預謀已久。

蘇稚杳害怕得蜷縮起來,抗拒地瞪他一眼:“……你是誰啊?”

“我、我……”一和她說話,男子就有點生理性地無措,語無倫次:“我喜歡你很多年了,杳杳,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只是、只是想找機會和你認識,希望你能答應和我約會,你不要怕……”

蘇稚杳從話裏行間確定,他不是綁匪,而是類似於私生的存在。

這倒是讓她稍稍冷靜一些。

“別過來!”蘇稚杳喝聲不準他前進。

男子身形虛瘦,看著挺忠厚的。

蘇稚杳屏了會兒氣,表現出幾分似真似假的柔弱:“你……嚇到我了。”

男子急忙退後半步:“我不過去!不過去!你小心,別被車刮傷了。”

蘇稚杳望向後面。

自行車歪歪扭扭擋著過道,跑不了……

“羅祈的事查清了,他父親混黑路子做了不幹凈的生意,被人抓到把柄,以此要挾,他不想父親進去,所以借您之便,登陸內網想盜取總部的機密文件。”

港區的夜晚霓虹炫目,黑色商務車穿梭在九龍繁華連綿的大廈間。

賀司嶼以手支額,倚在窗邊,闔目聽著。

副駕駛座,徐界接著同他報告:“不過他不知道內部有雙層防止非法侵入的警報系統,沒有您的許可,私自查看一定會觸發警報,因此沒能得手。”

賀司嶼神情並無任何異樣,漠然依舊,片刻後,他冷冷淡淡問重點:“誰。”

要挾羅祈的人。

徐界回答:“您大伯。”

賀司嶼唇角勾起一絲諷笑,懶態底下壓著一層陰翳:“亞太區行政董事的位置坐得不滿意,那就給他挪挪。”

聞言,徐界在心裏提前為賀榮默哀。

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車裏安靜下來,徐界思來想去半天,還是沒忍住開口:“先生,明天董事會結束,晚上的時間空著,您要約蘇小姐用晚餐嗎?她現在應該就在港區。”

賀司嶼緩緩睜開眼,先前聽到的那些,都不如此刻得知這姑娘人在港區帶給他的意外要多。

“你倒是清楚她行程。”他淡聲。

徐界立馬解釋:“明天國際藝術節開幕,您前段日子托人送了蘇小姐幾張入場票,不出意外,蘇小姐今天該到港區了。”

賀司嶼想起是有這回事。

這頓飯還了也好,省得她再鬧騰不休。

賀司嶼指腹按過手機,憑借記憶撥出蘇稚杳的號碼,她的手機號不是從那條絲巾上記下的,Zane早已給過他。